一种因果关系,而且是由某种存在促成了这种因果关系;当这个存在被赋予了『晴天娃娃』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它就成了式神。」
「这只是一种诡辩吧……」
「那我问你,」伊妲卡忽然将手伸进了自己的长袍背后,取出一个口袋型的酒瓶,「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小酒瓶吗?」
接着她又从左边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一样大的小酒瓶……这件外套里面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呢!但为什么连酒瓶都有啊?
「这里有几瓶酒?」她将酒瓶举到了我的面前问。
「……不就是两瓶吗?」
「那是你这么认为的。事实上,这里根本就没有你所谓的两瓶酒。」
她边说边将这两支小酒瓶转了一圈面对我。上面的标签不一样。
「一瓶是威士忌,一瓶是白兰地;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谓一模一样的东西。你无视于这些个体间的差异,硬把它们冠上『瓶子』这个词,这也是毫无道理的一种诡辩。而你这种诡辩成就的就是『1+1=2』这种『式』。」
「呃、这个、这太……」
我看着小酒瓶中的琥珀色液体哑口无言。我总觉得我好像被狠狠地唬弄了一番,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再说,你不是称这东西叫做小酒瓶吗?为什么?你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认定了这个『式』,然后将这东西跟『小酒瓶』划上等号的呢?」
「这……」
「世间任何事物的名字都是人擅自决定的。意义本身与被赋予的意义之间究竟该如何做连接,这中间除了集团式的幻想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依据。」她将左手拿的小酒瓶收回口袋,剩下来的那个提起到自己眼睛的高度,「所以——当我指着这个小酒瓶叫它『乌鸦』,那也是我的自由。」
我听了愣了一下。
「是……是这么说没错啦。」
「它看起来像乌鸦吗?」
……怎么可能会像。
「你拿着。」
伊妲卡将那一瓶威士忌塞进我手里,然后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了素描簿放到交叉的大腿上,翻开了一页空白页。接着她取出了铅笔,看着我手中的小酒瓶开始画画。
……为什么现在要开始画画呀?
我听着铅笔在图画纸上摩擦发出的声音,让我有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却又觉得怀念。
这是我和藤咲相处的那段时光中,始终萦绕在耳边的声音。我心想,这个声音就连伊妲卡出现的时候也不会改变呀……她垂下眼帘,将目光移到素描簿的时候,那张脸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藤咲,因而觉得有些难受——她为什么不见了呢?如果我问伊妲卡,她会告诉我原因吗……
……如果可以,我想再见她一面。我有话想跟她说。
一段时间过去,伊妲卡终于把素描簿翻过来对着我。
「……咦?」
那一页的素描簿上画了一只乌鸦。她用了整整一页,从头颈到尾巴的每根羽毛都描绘得钜细靡遗。
「这是……什么东西?」
「乌鸦。」
「可是、这个——」
就在这一刻,我手中忽然传来了啪哒啪哒的声音。我低头一看,一幢黑影之中镶着两颗闪耀着黄光的眼珠——一只巨大的乌鸦正两脚紧扣在我的手掌上。
「——呜呜……呜哇啊啊啊?」
我吓得整个人后仰摔下了板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只乌鸦跳了起来,落在跌坐在床和窗帘之间一块狭小地板上的我的胸膛上。它的喙子对着我的鼻尖伸过来嘎——地叫了一声。
为什么——我刚刚手里拿的应该是一只小酒瓶呀?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乌鸦?
「毕奇,不要靠他太近,不然你被诅咒了怎么办?」
在我脑袋一片混乱的时候,伊妲卡的声音传来,那只乌鸦拍拍翅膀在我胸口上蹬了一下,飞到了伊妲卡的肩上……那真的是一只乌鸦。是平常停在她肩膀上的那只。
我勉强自己稳住呼吸,爬回自己刚才坐的那张圆板凳上。
「你的情绪真是有够不稳定的呢。」伊妲卡半眯起了眼睛说。
「可、可可可可是——那、那只乌鸦——」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式』。」
——『式』?
「这个世上的一切事物,就是在认知之中以记号与等号连接着的。因此,要是将小酒瓶描绘成乌鸦,酒瓶和乌鸦之间就会被划上等号连结,然后……」
——「等式的左右两边便可以相互调换。」伊妲卡喃喃地说。
酒瓶跟乌鸦互换?
式?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但我却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目睹了伊妲卡利用素描簿将现实事物互相置换的过程……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素描簿最后一页的图画,就是那个拥有盘曲根部的植物图像。
「那、那个……那个印度蛇木的画也是『式』吗?」
「你擅自翻过了我的素描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