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佐助和仁吉全当耳旁风,继续谈论着今后的打算。
真是没趣,然而,少爷自己也拿不出方案来和两个人对峙。虽然伙计说他身处险境,然而却没有任何感觉。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的谈话似乎有了结果,于是,仁吉面向少爷说:
“我们决定先让一些熟识的妖怪四处打听一下那个被杀男子的情况。”
如果只是夜贼行凶,要揪出杀人犯就很困难,但凶手并不像是单纯的夜贼。如果是仇杀,凶犯应该是被杀男子的熟人。
“不论是哪一种都极其危险,所以少爷,这一阵子您真的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我知道。没事,我很听话的。”
“那么这件事就告一段落。”
一顿教训终于结束,少爷脱下和服外褂,准备换上睡袍。仁吉迅速递过少爷常穿的棉睡袍,接过和服叠了起来。佐助开始认真地把刚才弄乱的被褥和棉睡袍重新叠好。
“晚安。”
少爷说完,就准备休息了,然而佐助手里拿着枕头,就是不放下。
“少爷,休息之前应该还有一件事要说吧?”仁吉一边打理火炉里的火,一边不时瞧瞧少爷,“为什么夜里外出呢?”
“我想透透风啊。上次嗓子肿,你们不是一直说外边冷、灰尘多,不让我出门嘛。”
“这我倒是理解。”
仁吉似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面向少爷正襟危坐。佐助则把和服外褂披在少爷肩上。从那股韧劲看来,少爷在解释清楚之前,两个人是不打算收兵了。
“如果说您去三春屋吃了蕨菜饼,或者去看了行将凋谢的八重樱,都可以理解。少爷不小了,十七岁了,想去吉原逛逛的心思或许也是有的,比如可以拜托三春屋的荣吉带您去。要真是这样,我就不深究了。”
仁吉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太郎。感到话锋的凌厉,少爷不敢抬头,只是一个劲儿对着被子做鬼脸。
“只是图个新鲜,我不是没走过夜路嘛。”
“要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从一个人都没有的孔庙旁边走呢?想喝麦茶也好,想吃荞麦面也罢,那个方向都不对啊。”
“第一次出去走,我怎么知道去哪些地方好呢?”
两个妖怪无疑感到问话白费了力气。非要搞清状况的仁吉刚要继续追问,房间里的小鬼们突然四散而去。
仁吉和佐助迅速摆开了架势,然而马上就从脚步声辨认出了来人是谁,于是重新在房间一角坐定。
“一太郎,还没睡吗?”
刚打开门就担心地开口问候的,是长崎屋的老板藤兵卫。他身高五尺五寸,给人身强力壮的感觉,叫人根本不敢相信他已经过了五十二岁。无论是家里人还是乡邻,都认为他很好。如果有一丝缺点,是因为有传言说,长崎屋老板夫妇对孩子的溺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附近一位尖嘴薄舌的绸缎庄老板就曾经说,长崎屋对一太郎的溺爱,就像在大福饼上洒满白糖,再在上边涂满红糖汁一样。
家财万贯,父母又疼爱有加,儿子恐怕注定要长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儿了,然而这个儿子却常常卧病不起,好几次险些丧命,根本没时间学坏。这似乎强烈刺激了长崎屋老板夫妇的慈爱之心,对儿子的爱怜更深了一层。
“不是马上就亥时了吗?再不睡可对身体不好哦。”
“吓了我一跳,父亲您不是已经睡了……”
看藤兵卫的打扮,松叶纹样的睡衣,外边披一件和服外褂,显然作好了就寝的准备。
“刚才去方便,看到这边有灯光,就过来看看。佐助、仁吉,你们不让一太郎早些休息可不行呀。”
“实在抱歉。”
两个妖怪一齐低头认错。两人作为伙计,平时都很受主人的器重。然而——
(总觉得和对已经过世的外祖父的态度不一样。)
一太郎这样想并不奇怪。根据在于,仁吉他们在父亲面前隐瞒真正的身份,长崎屋也将两人视为普通的伙计。也许是因为父亲是倒插门的女婿,没有长崎屋的血统吧,但少爷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儿子,你去年冬天不是刚刚大病了一场嘛。无论如何要注意身体啊。”
“父亲,那都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不用担心啦。”
“别说大话,要是像去年夏天那样,病得死去活来可怎么得了。”
“麻疹不会得第二次的。”
无论怎么解释,父亲的担心还是依然如故,一太郎终于被塞进了被窝。既然这样,仁吉、佐助也不可能再继续追问,于是熄灭了座灯之后,就随着主人出了房间,身后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少爷舒了口气——终于能躺下来休息了。今晚发生的事真不轻松,他脸上浮现出苦笑。
(佐助他们刚才一直问杀手的事。)
对于一太郎来说,无论曾经身处怎样的危险,遇到凶徒,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值得庆幸的。因为那之外有一个不想让人问到的秘密。伙计们担心凶犯会找上门来,才闹了半天,然而少爷并不以为事情真会这样糟糕。
当时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