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穿着上等绉绸做的衣服,系着博多腰带,让松之助差点以为他就是自己在梦里见到的长崎屋的少爷。
正当松之助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坐在对面的人笑着开口了。
「你能来真好,我正担心火灾过后哥哥你怎么样了呢。」
松之助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想过,长崎屋的少爷会叫自己哥哥。正惊诧不已,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送茶水过来了。少爷又劝松之助吃用砂糖和黄豆面做的点心。
「这些点心是由隔壁点心铺的继承人做的,没有包馅儿,所以还挺好吃的。」
松之助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点心了。他越来越不安,为了静下心来,取出被自己当护身符用的玻璃,紧紧地握着。
「啊,那个坠子,是蓝色的玻璃吗?」
身材魁梧的男人眼很尖,一眼就看到了。松之助把玻璃放在手掌上给他看。伙计马上露出一脸不快的神色。
「少爷,这个就是今年年初从长崎来的船带来的玻璃。您不是很喜欢吗?为什么会在松之助身上呢?」
「这个啊,我以为丢了,没想到被哥哥捡到了。好像是偷偷去东屋的时候掉的。」少爷吐吐舌头,笑着说。
「偷偷去东屋?」
曾经救过自己的如天空的碎片一样的玻璃,是长崎屋少爷的东西?
松之助拿着玻璃的手上渗出汗来。
「我想去看哥哥,跟哥哥说说话,但是大家都说本乡太远了,不让
我去,于是我就偷偷地去了。但是很不巧,哥哥不在店里。」
「从东屋回到停轿子的地方时,我瞥到哥哥的身影。好像跟谁发生了争执,所以我也不好叫你。」
「就是那个时候掉的。」伙计不高兴地说,「要是再这么任性,又会发烧的。」伙计发起了不合身份的牢骚。
这是怎样的奇迹啊!这个世上还有人关心自己。自从母亲死后,松之助再也没碰到过这样的人。
松之助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少爷。
「哥哥?」松之助缓缓地把拿着蓝色坠子的手伸到少爷眼前,「我曾……」
他想说,自己曾被这块玻璃救了,才没有犯罪。他觉得这块玻璃还会继续守护自己,这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没想到玻璃的主人是少爷,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还说很高兴和自己见面。
借着这个好不容易见面的机会,他想把一切都告诉少爷,但是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忍都忍不住,声音也哽咽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哥哥,你怎么了?」
少爷把手搭在松之助颤抖的肩膀上。这手是那么温暖,比每天填饱肚子的米饭还要温暖,这种感觉紧紧地包裹住松之助。
松之助扑倒在榻榻米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