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楚地看到弥七吊着右腕,缠着白色的纱布。
「我只是听说你被仁吉打伤了,给你拿一点儿药费来而已。」
阿吉的语气很冷淡。
「那么你回去后,再多拿些钱来。钱肯定是有的吧?」
弥七用一只手把阿吉拉到身边,脸上露出阿吉从未曾见过的凶恶神情,在月光下,显得尤其阴沉。
「反正那家店也是你的。既然我不能当店里的老板,那么我就要所有的钱。快,照我说的去做!」
任意支使女人已是弥七的习惯了。但阿吉并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咬着嘴唇,长袖一挥,推开了弥七。弥七大吃一惊。
「错了,错了!铃君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会做这种事。我真是个傻瓜,我太久没找到他了……我总是宁愿相信,却让自己的眼睛受了蒙蔽!」阿吉的声音颤抖着,眼里一片泪光。
弥七大骂遭「你不按我说的去做,是吧?既然这样,我就把你卖了,就算卖不了什么钱,至少能把我买胭脂的钱赚回来。」
「卖了我?」
阿吉声音嘶哑,满脸泪水。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弥七。
「真是不知悔改啊。看来我真得把你扔进不忍池了。」
仁吉抓住弥七的胸,单手把他举过头顶。
「啊……」
弥七大吃一惊,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跑。这时,从他胸口掉下一个东西,发出了轻微的铃声。
三人的脸都转向了掉到地上的小袋子,里面有一个铃铛。
「铃声就是这个发出的?」
仁吉猛地把弥七扔在地上,伸手捡起那个小银铃。夜色中,再次响起了清澈的铃声。
「快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在地上瘫作一团的弥七瞪着眼叫道。
仁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两个手下已经被三桥大人逮捕归案了。你再不逃的话,也会跟他们一样,被抓去见阎王。」
「我身无分文,怎么逃?」
看着一脸赖皮的弥七,仁吉鄙夷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装了十两银子的荷包,扔在地上。
「你拿着这个,赶紧滚吧。记住,别再出现在吉野屋前。下次再被我看到的话,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
淡淡的语气,就像这夜色一般,令人不寒而栗。弥七拿着荷包,没等仁吉再说,就消失在神殿旁边的树荫里。
「怎么回事,仁吉?你今天怎么那么好心,放他跑了。」
阿吉一边说,一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仁吉。仁吉没有看她,只是沉默,也没有责怪她晚上出来。这让阿吉更不安,她说:
「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根本不是铃君。但我为什么会弄错呢?难道我已经认不出铃君了吗?」
眼泪又沿着面颊流了下来。思念了千年,这次却弄错了。阿吉感觉地面凭空消失了,再也无力站稳,浑身颤抖起来。
「肯定还会再见面的。这次的事就忘了吧。好吗?」
「忘了之后,再跟以前一样等下去吗?我已经没有信心了。下次我可能还是认不出他,可能还是会弄错。怎么办?怎么办……」
阿吉蹲下身,把脸埋在袖子里,大哭起来。
不抬头,也不看仁吉。和以前一样,她只是满心想着铃君,一个劲儿地叹息。她所有的泪都是为那个男人流的。
仁吉找不出任何话安慰她,只好说实话。
「小姐……你并不是毫无理由地弄错的。」仁吉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说还是不说,他仍然很犹豫。「你是被这个铃声吸引了。」
轻轻一晃,铃铛发出了清澈的声音。阿吉的脸从袖子里抬了起来,眼里还泛着泪光。
「现在还是被它吸引着吧?这也许……是铃君的东西。」
听仁吉这么一说,阿吉震惊不已。
「它为什么会在弥七手里呢?是谁送给他的吗?不,不,铃君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那么……」
她停住了,带着乞求的神情看着仁吉。
仁吉缓缓说道:「那个男人经常洗劫被他掳到的女人们身上的东西。这个铃铛肯定也是他抢来的……从被杀的铃君身上。」
「……被……杀……」
「第一次遇到弥七的时候,这个院子里就有一股新鲜血液的味道,是从那几个掳人者身上散发出来的。」
看着伸到面前的银铃,阿吉一步步朝后退。
「捕头不是说过吗?那天,有一个人为了帮助一个女孩子,被杀了……」
思念的人原来就在身边。但这次还没遇到,他就死了。
「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而且,我还偏偏……把那个杀铃君的凶手当成了他。」
阿吉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主心骨,扑倒在地。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面颊淌了下来。哭泣、哭泣、哭泣……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肯定见不到了。」
阿吉颤抖着,流着泪,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小小的身体可怜地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