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紧紧地咬住嘴唇。这时,突然有人在背后说话。
「你在干什么?」口气十分严厉。
回头一看,老板正盯着钱箱和佐助,表情很阴沉。不,也许只是在佐助看来很阴沉。
「今天打算去讨账……所以打开箱子,找一些换零用的散钱。」佐助回答,同时把装着金子的箱子给老板看。
老板迅速从里边拿出那包金子,用辩解的口气说:「马上就需要这笔钱,最近必须付的账特别多,就是不景气啊。」
「老爷,这钱不是做生意赚来的吧?还是离这种钱远一点儿吧。」
下狠心把要说的说了。没有回答,完全在意料之中。钱箱被推了回来,佐助最终没有发怒。店铺经营不善,这是做生意就能切身感觉得到的。对店主来说,店铺很重要,甚至可以倾注一切心血和金钱——
佐助很清楚这一点,也很期待少爷能继承家业。
即便如此,老爷把钱箱还回来的时候,佐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主人的身体状况。和泉屋和藤屋死去的店主,在钱出现的时候,健康都每况愈下。
「你担心什么?我结实得很呢。」
稍微喘口气的工夫,主人就像逃跑一样退到里边去了。紧接着,少爷又早早地出现在了店堂,真是少见。
「啊呀,早上好!怎么这么早?」
「早!最近睡得浅。」
奇怪,大概是因为肩膀酸痛,少爷一直转着脑袋。佐助的脸一下子僵硬起来,走到少爷近旁。少爷那张熟悉的脸就在眼前,可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他呼吸很艰难。难道是听错了?但愿如此。将耳朵贴在胸口上,是那种患了重感冒时的气息……
「少爷,您是不是去了那个奇怪的集会?」
发抖的不知是少爷还是佐助,死去的那些店老板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少爷自己也感觉到这种不适与往常不同,脸上没有笑容。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怎么还……」
「在吊唁回来的路上,和父亲一起去的。死了人,参加集会的人少了,所以让我也加入。但是,说让我保密……」
最近一段时间,明明有好几包金子从天而降,店里却依然面临资金周转不灵的困境,而且,情况比以前更甚,需要更多的金子。少爷明白这一点,所以对于能生出钱来的集会,没能拒绝。然而……
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少爷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佐助让少爷在账房坐下,开始追问他去了什么地方。
「如果我说了,父亲会为难的。」
「是不是最近建成的那个杂耍大棚?是不是?」
佐助一语道破。少爷惊讶地张大了眼睛,点点头。他不再迟疑,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我进了最靠边那个堆了很多货物、挂着席子的棚子。然后,父亲就去叫人了,我一个人在那儿等。后来……我突然感觉到,棚子里有人!」
少爷当时感到很害怕,就站了起来,准备回家。
「这时,一只手伸到了我眼前的那个箱笼上。」
奇怪的是,清清楚楚听到了坐下去的声音,然而,出现的就只是一只手,没有身体。可能是躲在重重堆积的箱笼之间了。要是这样,恐怕是个小孩子。那只手一下子抓住了少爷的手。感觉并不像小孩的手。
还听到了嘶哑的嗓音,在说:「换!换!」
「回家?(注:日语中,交换的「换」和表示回家的「归」发音相同。)它对您说不要回家吗?」
「我不知道,只是很害怕。」
少爷挣脱那只手,冲到了棚子外边,立刻遇到了父亲,对父亲说要回店里,但父亲没同意。这以后,虽然没再强迫少爷做什么事,父亲却叮嘱说,千万不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
「佐助,我越来越害怕了,店铺倒闭了好几个,人也跟着一起死了。是吧,是吧,佐助……下一个……会不会是我呀?」
说到最后,少年哭出了声音,呼吸很艰难。佐助赶紧拍少爷的后背,让他冷静下来。
「没关系,有佐助在呢。」
该怎么办好呢?必须赶紧解决这件事。佐助于是问少爷,有没有在杂耍大棚注意到其他什么。
「看起来无非就是个一般的棚子,堆积了一些表演用的箱笼,感觉像一个储藏间。」
在白天,那并不是个让人感到害怕的地方。
「那您见过这个没有?」
佐助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条。
「让鬼和佛都变成手里捏的陶器。」
少爷说没看见。佐助马上问棚子里有没有,少爷说没有。
「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
佐助一口气追问。少爷只说好像听到过一点儿消息。
「在哪儿?」
「父亲参加的俳句会。其中有人知道这首歌。」
少爷只是偶尔去一次俳句会,听到的不很详细,他说多半是一首老歌。
「明白了,总之,先从这首歌人手。少爷,您说身体不舒服,那从现在开始,就待在屋里,躺着休息会更好些。总之,这一阵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