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天,长崎屋厢房的纸拉门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这一天天气晴好,刚过正午,刚生完一场病的少爷穿得鼓鼓囊囊的,乖乖坐在向阳的走廊边上。少爷映在身后纸拉门上的影子却不断地动来动去。
“什么东西?”佐助盘问着,目光严厉地朝纸拉门看去。仁吉则很快护在少爷身后。
影子很快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两个伙计一脸严肃地盯着空白的纸拉门。这时,少爷悠闲的声音响起。
“啊,好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了。是影女吗?”
话音刚落,起居间屋顶的角落里出现了很多影子,是小鬼鸣家。
“少爷,您是说影女吗?”
“她又出现了吗?”
“影女一出现的话,可不能再随便外出了哦。”
“看啊,佐助他们的表情好恐怖哦。”
鸣家们爬到少爷的膝盖上,吱吱哇哇地吵闹着。
听了这些话,仁吉歪着头问:“影女是谁?之前在厢房里出现过吗?”
“随便外出?什么时候的事?”佐助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少爷赶紧解释道:“不是啦,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你们俩还没来长崎屋呢。”
的确,应该是在影女的事情发生后不久,外祖父伊三郎才把两个伙计带到长崎屋的,好像是认为,玩心越来越重的外孙光有一个乳母可不够。
听了这话,鸣家们挺起胸膛说:“这么说来,我们就是厢房里最长的长辈了。少爷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了。”
“我们对少爷更了解!”
“我们才是第一,第一!”
屏风偷窥男对着争先恐后的鸣家们冷哼一声,把腿伸到屏风外,微笑着说:“这算什么第一啊?在伙计们来之前,你们不过是在檐头远远地看着少爷罢了,连话都没说过吧?”
“你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大家吱吱喳喳地吵成一片。的确。少爷和妖怪们亲近起来,是在本名为犬神的妖怪佐助和本名为白泽的妖怪仁吉来了之后。在此之前,少爷只是知道有妖怪,但是从没想过还可以一起玩。
“那时候也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也没有妖怪们相陪。真是很孤单啊!现在有大家陪着我,好开心啊!”少爷说着,摸摸鸣家们的小脑袋。
“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舒服,鸣家们都争着钻进少爷的手掌里,或爬到少爷的膝盖上,看起来像一个个大米粉团。
“真是麻烦。你们很沉的!”仁吉说着,把鸣家们赶跑了。
“以前,我好像每天光想着去外面玩。”
少爷想起儿时的伙伴,好像只有三春屋的荣吉。对于荣吉来说,少爷只是众多伙伴中的…个。但是在影女事件发生之后,荣吉和少爷一起玩的时间明显增加了。他们经常在——起聊天,讲讲心里话,长大后成了彼此心中最重要的朋友。
作为这一切起因的影女事件,一太郎已经深深地铭记在心。
“那件事情之后,我在床上躺了好长好长时间,眼看着稍稍好一点儿了,结果又卧床不起,等到真正恢复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你们是那时候从外祖母那里拿了药来长崎屋的吧?”
但即使如此,影女事件仍是美好的回忆。
听少爷这么一说,伙计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少爷坐在走廊边上,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2
一太郎五岁那年春天,有一段时间卧病在床。身体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出去玩了,他只好呆呆地坐在长崎屋厢房的走廊上。乳母阿曲在一旁做针线活,她给少爷讲了一个奇怪的传闻,说是长崎屋所在的
通町的大和桥边,最近出了一个叫飞缘魔的妖怪。
“据说飞缘魔是个很漂亮的妖怪,谁要是被他迷住了,轻则失财伤身,重则丧命。”
起先都以为这只是谣言,但是传闻一直没有消失,不禁令人担心。前天,长崎屋的老板伊三郎约了通町上几家店铺的主人,前往著名的广德寺,商量如何赶走妖怪。
“飞缘魔?”一太郎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那么,外祖父现在很忙了,今天肯定也不能陪我玩了。”
对于小一太郎来说,比起妖怪,玩显然更重要。五岁,本来应该是和附近的小孩一起整天玩也玩不够的年龄,但是一太郎几乎没有朋友。
但这样做也并不是毫无理由。一太郎体弱多病,在这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一次,跟大家一起玩了小半个时辰的捉迷藏,结果因为太累,摔倒在地上,还发了高烧,躺了好一阵子。
少爷身边,比阿曲更担心他的就是父母。
只要一太郎到外面去玩,他们就会担心不已,宝贝儿子会不会摔倒了,会不会发烧了,会不会被外面的狗吓到了。要是染上麻疹和天花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要是碰上人贩子,那更可怕了。而且不知道会不会迷路,摔个大口子……好像所有灾难都会降临到一太郎头上。
就因为这样,一太郎更不能外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