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钱的东西都换了吃的。这下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当时想,人真的那么容易就走投无路了吗?”
不久以前,还是一名堂堂武士,现在却到处遭人白眼。
比女认真地听着。
“最后,我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四处流浪,把穿的衣服都换了钱。真是让人吃惊啊。”
之前,从没想过会为了吃饭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见我衣衫褴褛,那些之前跟我关系很好的人也都纷纷别开了头。”
他只能住那种特别便宜的小客栈。那个时候,根本看不出他原先是一个堂堂武士。
有一次,新龙好几天都没在屋子里休息,又累又饿,已是筋疲力尽。他在路边蹲着,眼看就要倒下,天空一直在头顶旋转。
“我当时想,我就要死了吧。”
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但无计可施。他终于躺倒在了一片草丛里。
过了整整一天,有人在他面前放了一个饭团。
“那是一个乞丐。”新龙笑道,“我从路边的乞丐手里得到了食物!”
以前都是随便扔下一文两文,赶紧从乞丐们身边走过。一时间,新龙呆住了,拿着饭团的手不断地颤抖,心中凄惨万端。难道不是这样吗?事实就是如此。但是,但是,但是……
“我吃了,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吃极了,真是太好吃了!”
从那一天开始,新龙心底残留的那一点武士的自尊荡然无存。不可思议的是,这么一来,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因为身强体壮,不久就加入了轿夫的行列,开始抬轿子。不管怎么样,总算活了下来。
于是就成了今天的新龙。
“能够看到妖怪这一神奇的能力,我偶尔还会利用一下。劳作就是为了赚钱。我们这些轿夫经常夜里在山中行走,会遇到些让人吓一跳的家伙。”
由于力气大,现在已经有了之前不敢想象的收入,还成了伙伴们的依靠。新龙说着,大笑起来。
“很多轿夫都背负着过去。”他看着少爷,“我也是如此。这下能理解了吧?”
新龙和胜之进再次见面,是在不久以前。胜之进等为了朝颜来到箱根,准备劫持少爷,于是就要找轿夫。
“他看到我,好像见到了可怕的幽灵。他曾经说过有一天会让我回去,但没有兑现承诺。”
新龙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已经完全把胜之进当成一个陌生人。只要胜之进能花大价钱,他就愿意受雇用。除了想赚钱,他一点儿都没有为原来的朋友效力的意思。
“我们为了生存,忙于奔波,哪儿还管得上什么朝颜。我没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所以能跟他见面,挺不错的。”
对于自己和胜之进的关系,新龙总结道:
“我们之间只有金钱关系,但是我从来没想过抓少爷。”
怀疑新龙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对于胜之进来说,和妖怪有关的事,至今仍是最忌讳的。大概是那个时候给他留下了太多不愉快的回忆。说他去求妖怪办什么事,让人无法理解。”
地炉里闪烁的火焰照耀着新龙笑呵呵的脸庞。
“新龙原本是个武士,能够重新振作,还……还是很坚强啊。”比女飞快地说。
新龙挑起眉毛,看着坐在仁吉腿上的比女。“呵呵,我如果真是坚强得让你佩服,就不会抛下武士身份了。”肯定会好好地向那孩子的父亲说明,孩子是真的得病了。不,在发现有妖怪附在富代身上时,应该不动声色,不做傻事。
“但……但是现在,你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比女,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每个人生来都是既坚强又软弱的。”
要把坚强表现出来,需要磨练。要是一直生活在衣食无忧的环境里,一旦沦落街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躺在荒野上死去比站起来活下去简单多了。
“努力一下的话,会发现还是活着更快乐。能够活着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现在生活还是很艰辛。但是不知何时,有人说出了要自在喝酒,建一间属于大家的房子这样的梦想。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没有一个轿夫明明还能动弹却倒在路边。从事这行的基本上都是为生活所迫,根本没有时间烦恼。”
大家必须为了生计拼命。
听了这些话,比女低下头。她认为新龙在说她还有时间烦恼。
原本比女应该是一个很活泼的孩子,却经常一副如此刻这般泫然欲泣的样子,缩着身子蹲在一边。少爷轻轻地瞥了一眼她的侧影。
比女躲在神的院子里睡了几百年。作为山神的孩子,她从一出生就被村子里的人有意无意地疏远。离开村子、每天沉睡的日子里,她与人的距离就更远了。最后连父亲这唯一的依靠,她都感到害怕,不
敢接近。现在也许……比女自己最明白这种痛苦,并为之深深烦恼。和世间赋予自己的身份格格不入的感觉,少爷最是熟悉。
少爷时常为此焦急不已,但是……也不可能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就立马改变。害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