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拉过鸣家,白色物体马上轻轻一跳剥落了。接着,那东西一转眼扑到少当家脸上,随即塞住他的口鼻。
(呼呃!)
他无法呼吸了。再加上连眼睛都被遮住,于是他和鸣家一样摔了个跤。「少当家!」妖怪们的叫喊声响起。
(呜呃,好、好难受……)
仁吉和屏风觑的手状甚慌张地试图将白色物体从他脸上剥除,但是那东西却剥不掉。他听到仁吉的惨叫声。
「少当家,这里可是别馆。为什么您会在一群妖怪的正中央陷入濒死之境?」
他用紧绷的声音说,请您别闹了。少当家也不想死,但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得救。再这样下去,又要去地府一趟了。他难受得不得了。
就在此时,别馆的走廊上有脚步声接近。拉开纸拉门的声音一响起,马上就有个人抓住少当家的手。
忽然间,他眼前一亮。
「呼啊……可以呼吸了。」
他往旁边抬头一看,发现新来的客人正俯视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孔依旧穷酸至极,瘦骨嶙峋。
「金次!」
眼前的男人一身装束有如披着破布的稻草人,他是个神,而且是穷神。他过去曾来到长崎屋,但由于受到过于热情的款待,只能暂代福神之职,很快就离去。金次站在满是料理与妖怪的房间正中央,轻轻挥动那个又白又薄的东西。
「哎呀呀,这张和纸片不是式神吗?少当家,你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贴在脸上啊?」
金次哈哈大笑。少当家睁大了眼。
「黏住我和鸣家的是式神?」
「没错,就是阴阳师所使用的式鬼神,不过最近完全没见到这东西的身影就是了。」
就算是穷神,神还是神。受到阴阳师驱使的神灵、式神等物,对金次来说似乎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存在,他像拿着纸一样挥动着那东西。但是刚才看到少当家受苦模样的兄长们露出有如地府鬼将的凶狠神色,一下子就把式神给撕碎。
「哎呀,下手真狠呐。」
金次扬起一边眉毛。被撕碎的式神化作纯白的落雪,掉落到榻榻米上。少当家拾起一片来看,发现那真的只是普通的纸。
「刚才竟然无法把这东西从脸上剥下来,这是为什么呀?」
「式神是由阴阳师所操纵。术者越强,就越难以人类力量抗衡呐。」
听到金次的这句话,仁吉和佐助瞪向已成纸层的式神。
「是哪个家伙盯上了少当家?」
「是谁?为了什么?少当家一直都只有在自家寝室和我们嘻闹而已喔。」
屏风觑睁大眼睛,十分惊讶。听到这句话,家丁们用严厉的语气回答:
「我们得把这件事查清楚才行。」
「非得找出对方,让他得到教训不可。」
起居室里的妖怪们像是感到畏惧,又好似觉得有趣,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笑了。
二
隔天,为了该如何处置派出式神的大恶徒,仁吉和佐助产生了严重争执。对于要如何守护夹在两人之间、那个躺在被窝中的少当家,他们的意见分歧,两位兄长的任何一方都不会轻易退让。
「为了不让少当家再度遭袭,在温暖的房间中守护他当然是最重要的。少当家在第一顺位,而且也最为要紧。对吧?」
在夜里的别馆,仁吉坚定的声音响起。那张秀丽的脸映着行灯昏暗的光芒,看起来有点骇人。但是佐助抱持着比仁吉更具攻击性的想法。
「要是慢吞吞地调查,少当家或许又会在这段期间遭到袭击。比起调查,我更想将那个阴阳师引出来,把他给逮住呀。」
「佐助,依你那种做法,若为少当家带来危害,你要怎么办!」
「仁吉的做法才危险。花费太多时间的话,会出现可趁之机。」
总是默契十足的两位家丁这次互不相让,眼见就要吵起来。鸣家害怕得逃到少当家的衣袖内和腿上。
(让他们继续争执下去的话,这两人说不定会毁掉半个江户呢。)
假如放着不管,他们或许真的会这么做。此时拯救江户免于半毁的,是少当家的一句活。
「要是你们两人吵起来,我会在意得睡不着,结果生重病喔。」
家丁大哥们马上静下来,但是双方都未撤回自己的想法。
「少当家的人身安全就由我来守护!」
仁吉如此放话后,别开脸不看佐助。
「我马上就会干掉那个混帐阴阳师。」
佐助如此宣言后,随即离开房间。金次在少当家的被窝旁,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哎呀,那两位大哥可真生气呀,真同情即将和他们对上的那位阴阳师。少当家也只能暂且乖乖过日子了。」
金次说「我想你大概会没事做吧」,于是向少当家提出久违的对弈邀请。少当家兴冲冲地从棉被下方爬出来,面对棋盘坐好。金次若无其事地对少当家说,今天我可不会输给你喔。
「今天?可是上一次输的人是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