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想继续睡下去,但我无法不在意这股冷意——应该说,当我能这样正常思考时,就表示我的睡意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我尽量缓缓地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笼罩上半部视野的黑影。寒意似乎是从那儿传来的,大概是毛巾吧。睡前它就盖在我额头上,想不到现在还冰冰的……不对,是有人为我更换过毛巾——
也就是说,我身旁有人。
我才刚睡醒,脑袋居然还挺灵光的。
「嗯……蓓儿小姐?」
我呼唤那个心中所猜测的人选。
「唉呀,对不起,我不小心吵醒你了。」
她的嗓音和平常不同,听起来较为成熟;是CastAway了吗?好像也不是,因为音调、语气都和往常略有差异。
我拨开毛巾,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啊、呃……伯母?」
我眼前的人物既不是小小蓓儿小姐,也不是成熟蓓儿小姐,而是理理妈。
「早啊,琥太郎。身体觉得怎么样?」
「呃、啊、是的……好像还有点发烧。」
「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喔,想睡时就睡吧。」
伯母一如往常地眯着眼睛笑了。她具有一种大人独有的成熟稳重,这和蓓儿小姐的韵味又略有不同。
「伯母,您怎么来了?」
「是我女儿要我来的。她说琥太郎感冒躺在床上静养,要我过来照顾你。」
「是理理?」
瞧她当初满不在乎地一走了之,原来竟连这点都帮我设想好了?理理的想法太深奥,我实在搞不太懂。
「所以呢,今天一整天,我都会在一旁照顾你的。」
「呃、这、不用啦。我有蓓儿小姐在,而且万一把感冒传染给伯母,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琥太郎。」
少见的强硬语气,伯母那对美丽整齐的眉毛.微微竖了起来。
「是、是的。」
我的语气顿时微弱不少,总觉得我好像惹怒她了。
「小孩子呢,根本就不需要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你完全没必要跟我客气呀!」
「……对不起。」
原来如此,我差一点就糟蹋伯母的好意了。
「喏,若是你把感冒传染给我,到时就寸步不离地在一旁照顾我就好啦。」
她咯咯笑着,乐呵呵地戳着我的腮帮子。她跟理理一样不按牌理出牌,只不过方向不同。
此时我忽然注意到—
「蓓儿小姐呢……?」
我明白伯母待在这儿的缘由了,但重要的蓓儿小姐却不见人影。她刚才明明还毅然决然地说想照顾我的呀。
「蓓儿汀小姐说家里的储备药品不够,所以去药房买药了。」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上次好像把所有的药都用光了。平常不太会用到药品,所以一不小心就忘记补充(维他命口含锭跟整肠药倒是比较不容易忘记)。
也就是说,现在家里只剩下我跟伯母两人。
我偷偷瞥向伯母。
是我多心吗?她拄着床托着腮帮子,喜孜孜地凝视着我。
「伯母……」
「怎么啦?」
「您好像很开心呢。」
「说是开心也不太对,或许该说是觉得自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吧?」
「死命?」
我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她的话中含意,不禁反问道。
「喏,你看看我女儿,她不是从小就壮得跟头牛一样吗?而且也不常得感冒,我这个做妈妈的还真有点落寞呢。」
「啊——所以你才来照顾我?」
「这样说对你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这个妈妈现在正感到热血沸腾呢!」
「啊、哈、哈哈……」
我好像只能干笑了,看来我这次的感冒对伯母来说正是干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呢,反正伯母也真的将我照顾得很好,所以能帮上她的忙也不错。
「琥太郎,你有没有流汗?」
「嗯……啊,我好像全身是汗耶。」
冷静下来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睡出了一身汗。靠着流汗降低体温是很不错,不过汗流浃背还真不舒服。
「我帮你准备好干净衣物了。来,我来帮你擦身子。」
「呜耶?不、不用啦,我自己擦就好。」
「琥太郎。」
「呜……」
伯母再度对我露出杀气腾腾的眼神。为什么平常个性温和的人只要一认真,就会变得这么可怕呢?
擦拭身体、更换衣物,意味着我非得脱下睡衣不可。这样一来,想当然耳,伯母也会看到我的裸体。
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却感到莫名害臊。是我想太多了吗?
我望向伯母。
她那张既坚定又凛然的面容,暗示着我在劫难逃。
没办法,我只好解开睡衣钮扣。衣服脱掉后,汗水在空气的作用下变得冷冰冰,我只得姑且以睡衣遮住胸部。
「会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