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子同学的眼眸。
奏子同学活着的这一刻—
我想将构成她这个人的所有要素,永远烙印在素描簿上。
「……我画好了。奏子同学,我画好了!」
我搁着铅笔,从椅子上起身。
「我看我看——呃!」
「奏子同学!」
奏子同学正想从床上起身,不料膝盖却忽然顿失力气。我赶忙奔上前去,抱住她纤弱的身体。
「啊哈哈,抱歉喔,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
我笑着拚命忍住泪水,对她亮出素描簿。
「哇……这个美女是谁啊……」
「当然是你啊……」
她逗得我开心不已,忍不住噗哧一笑。
「嗯,真不愧是更纱。虽然违背了我的想像,却没有违背我的期待。」
「什么意思呀。」
「意思就是,你画得棒透了——」
语气虚弱、笑得开怀的她,令我感受到她最纯粹的美。此外,我也很高兴自己能以素描簿表现出她的魅力。
「真的,画得很好。答应我,珍藏它一辈子好吗?把它当成我,珍藏起来。」
「……!」
我不想听她说出这种话。不要亲口说出这种彷佛今生无缘再见的话好吗?然而尽管我心里如此想着,还是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差不多了、吧?我觉得、越来越、难受了。」
「奏子同学……!」
所以我决定—
「钦欤,昨天不是说过了吗?送别时应该怎么做?」
我要送给她今生最棒的笑容,让她能安心离开。
「对,就是这样,更纱。啊哈哈,我好像快爱上你了。」
「……笨蛋。」
她以极短的频率重复着浅浅的呼吸。我温柔地以双手抱紧她的身体;这份体温正是她活着的证据,然则却使我感到更加哀伤。
「……软,更纱。你是不是忘了该对我说什么?」
奏子同学痛苦却不忘调皮地微微一笑。
该对她说的话……
辛苦你了——不对。
加油喔——也不是我该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这句了。
「……谢谢你。」
我满怀着真心,以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奏子同学听了后,先是惊讶地睁大双眼,接着那张俏丽的脸蛋便很快恢复了笑容。
「谢谢你,吗……嗯,很好。我觉得,很棒……」
她表情陶醉地呢喃道。
奏子同学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是这么的温暖。
「欸,更纱。」
「什么事?」
「刚才呀,我不是说过要你把画留下来吗?」
「……嗯。」
「不过等我走了后……如果你每天以泪洗面的话——」
「嗯。」
「你可以……尽管放心忘了我唷。」
「————」
唯有这件事—
唯有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做。
「奏子同学。」
「嗯——……?」
「我呢,会永远惦记着你唷。我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只要我看到那张画,不管几次我都会想起你、为你哭泣;没办法,谁教我比一般人还要加倍死心眼呢。」
「更、纱……」
我定定地凝视着奏子,认真地说道:
「无论我哭得多么凄惨、想起你多么令我难受,我都想一辈子记着奏子同学。」
「……啊哈,哈哈哈。」
怀中那副纤瘦的躯体,微弱地颤抖了一会儿。
「我真的会爱上你唷,更纱。」
「……没关系,尽管爱上我吧。」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啊——……我好幸福喔——……」
就这样,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奏子同学?」
握着我的那只手,似乎顿时丧失了力气。
「奏子、同学?」
她彷佛安详地进入了沉眠。我不禁觉得,所谓的天使笑容,大概就是指这样的表情吧?
「……这样啊。」
因此,我决定再一次——
为奏子同学献出绝无仅有的专属笑容。
「谢谢你。」
◇◆◇◆◇
「……老师?」
有个女学生唤住了陷入回忆中的我……不对,是男学生。
他是我们美术社社员高原耕平同学的儿时玩伴,深山琥太郎。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绘画,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深山同学没有取笑我的论点,反倒听进去了。基本上,他应该是个好孩子吧。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