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啊。我爱你,非常爱你,但是,这两个家伙需要父亲……我不能要求你当他们的母亲……所以也只能跟你分手了,对不对?」
「原来是这样……」
「嗯……是啊。」
女人拨了拨头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就是这么一回事。」
女人再度拨拨头发,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及皮包。
她看着紫苑,有点讶异。
「你的发色真特别耶。假发吗?」
「呃,不……因为一点内情……」
「又是内情,你们父子还真喜欢内情耶。算了,这样的话,我就跟你分手吧。有两个孩子的中年男子,我可是敬谢不敏。」
女人挥挥手。
「再见,跟你在一起很愉快。」
门关上了。
紫苑手中的刀子也在同时掉落。他紧张得手掌心都是汗。
力河翻起倒地的椅子,收集打破的杯子碎片。杯子里原本可能装了酒,洒在地板上的痕迹带着令人胸闷的强烈酒臭味。
「真是的,大吵大闹的,什么很愉快,到最后还逞强,她明明也没辙了嘛,真受不了。」
力河看看紫苑,又看看老鼠,抿嘴一笑。
「先谢谢你们替我解围了。」
力河有着健壮的肩膀跟身材,鼻梁很高,非常适合蓄胡。五官虽然不是很匀称,但也不丑。神色让人同时感受到开朗与荒废、强韧的意志与狡猾。
「不过,对一个剧场的当家小生而书,刚耐才的演技好像算不上高明喔,伊夫。」
老鼠捡起地上的刀子,淡淡地笑了笑。
「你认识我啊。」
「我是你的粉丝啊,上礼拜的表演我也去看了。」
「抱歉,上礼拜我没登台喔。」
「是吗?我本来想在敝社这期的杂志上刊登你的专访,所以去找剧场的经理,可是三、两句就被拒绝了。」
「这种杂志也难怪会被拒绝啦。」
老鼠的手随意地翻着杂志。
杂志的封面是全裸女子的照片,整体看起来有点朦胧。整本杂志刊登的东西都差不多,全裸女子、半裸男子,充满猥亵与煽情的粗糙杂志。
「对年轻人来说很有用,从避孕的方法到把妹的手段都有,内容丰富。」
「我看你也得刊登如何漂亮地跟女人分手的专题报导啊,大叔。」
老鼠丢开杂志,力河则是耸耸肩。
「你嘴巴满毒的嘛,伊夫,我还以为你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咧。」
「一个被女人压在地上哀哀叫的男人,好像没资格说我。」
「我喝醉了,而且她突然冲上来……没想到她会拿刀。」
紫苑往前踏出半步。
「伊夫?那是你的本名吗,老鼠?」
「怎么可能,不过是工作用的艺名罢了。」
「你是舞台剧演员喔……」
「没那么高级,只是比这种杂志稍微好一点的东西罢了。」
「是喔……对喔,难怪你说话的方式跟动作会那么优雅。」
黑暗的舞台上,聚光灯打在一名演员身上。他吸引了观众的目光、听觉及全身上下的神经,时而悠然自得地带着难以言喻的优雅声音,时而如同匍匐前进的风一般,带着震撼人心的声音。
老鼠突然出声。
「你在想像什么啊,紫苑!是这一带的剧场喔,在这里生活上稍微有点余力的人,为了消愁解闷去看戏的地方。没有刺绣的舞台布幕,也没有像样的服装和设备,表演的大多是即兴的歌曲与舞蹈而已,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东西罢了。」
「但是,能消愁解闷不是吗?好厉害。」
「啊?」
紫苑双眼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老鼠。
在过去这几个小时内,紫苑经历了足以与过去的人生见闻匹敌,不,应该说更胜过去人生见闻的体验。
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但也足够让他体会到要在这一天、这一时、这一瞬间在这里生存下去,是多么困难又多么严酷的事情。
这里的人们在困苦的生活中,偶有余力就会聚集到老鼠所在的舞台,紫苑觉得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看表演并不会满足腹欲,也无法解渴,但人们还是希望简陋舞台上的故事能够帮助他们忘记忧愁。
在那里他们拍手、流泪、欢笑、喧哗吵闹。死神不知何时会找上自己,然而,还是要享受活着的乐趣,要更享受活着的当下。
「老鼠,我觉得你好厉害喔。」
老鼠叹了口气:心里变得有点不高兴,立刻皱起眉头说:
「你够了吧?少在这里发表什么高谈阔论了,你根本没看过舞台表演。」
「是啊……在NO.6,基本上是不允许学生看舞台剧的。」
「我想也是,特别是像你这种被认定为最高层次的菁英,不管是看的东西或是阅读的东西,全都受到严密监控……不过,你们大概也没发现被管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