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不是醉了,他有点口齿不清。
「你……不怕死吗?」
「死?还真奇怪的问题。」
「你在跟神圣都市为敌,你不会认为自己还能悠哉悠哉地活下去吧?你应该没那么天真。」
「大叔。」
老鼠抚摸着桌面,金币彷佛魔术般地消失。
「很抱歉,我一点也不想死;活下来的人才是赢家。要消失的,是它,而活下来的是我们。对吧?」
「你真的那么觉得?」
「当然。」
「疯了,你疯了,你活在幻梦中啊,伊夫。我们不可能赢,连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也许吧。」
「你太乱来了。你说的话、你做的事都太乱来了,简直就是狂人的戏言。百分之一耶,0.01。你就赌这么小的可能性吗?」
「是很小,但是并不是零。所以说,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伊夫!」
「手。」
「啊?」
「请伸出您的手,陛下。」
老鼠半用蛮力地抓住力河的手腕,翻出他的手心,然后将自己的手盖上。三枚金币出现了。
「这是你应得的,你就收下吧。」
空酒瓶从力河的手上滑落,发出响亮的声音,碎落一地,酒的残渣四散,弄脏了地板。
「跟借狗人一样老老实实地收下吧。我们已经放手一搏,无法回头了。听清楚,我说的是『我们』喔。」
「我们……」
力河歪着嘴,盯着手中的金币,接着说:
「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伙伴。」
「没错,你们是非常重要的伙伴,每个人都有各自扮演的角色,幕已经拉上了,事到如今你想退缩,那才是天方夜谭,大叔。」
「如果我说我不演了呢?你会杀了我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
「你应该会用很漂亮的手法吧?用小刀割断脖子?还是一刀刺进心脏?」
「别那么高估我,小刀可不像外行人所想的那么好使呢。」
老鼠对着力河微笑。力河缩起下巴,表情更僵硬了。老鼠继续说:
「常常会一个不小心,打滑了一下,没刺中要害。这么一来,对方就很惨了。想死,死不了,痛苦得满地打滚。真的很惨呢。我是绝对不想看到我重要的伙伴这么慢慢死去。」
力河低声呻吟,将金币收进口袋,丢下一句话。
「恶魔。」
借狗人站在紫苑的旁边,哼了一声。
「你不早就知道这家伙是恶魔了?现在才想到要抵抗,太迟了。」
不对。
紫苑握紧拳头。
老鼠不是恶魔,我比谁都清楚。
他救了我好多次,让我不至于被逼上绝路。我凭藉着他对我伸出的援手,远离险境。不光是性命,我的心灵也因他得救。我深信。
老鼠一把拉起紫苑,教导他从高处看世界。告诉他的确有一个这样的世界,不是包围在城墙里,与其他地方隔离,独善其身,而是无限宽广,有各式各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完全没有可以被称为生活、价值观、神或是正义的东西。如果没有遇见老鼠,他一定会一无所知,直到老去。一定就在神圣都市里,享受着虚假的繁荣与富裕,完全不会向往城墙的外侧,安稳地过日子。
看吧。
老鼠说过。从虚假的世界爬到这里来吧。然后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想。别管被告知、被给予的价值、道德、正义,要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又相信什么。要去思考!
这番话老鼠说过好多次,有时候热情,有时候冷冷地用声音、眼神、动作。老鼠总是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对我说,不是吗?
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欲望、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希望、自己相信的东西、希望相信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自从遇见老鼠之后,紫苑一直不断地思考。虽然未知的东西还很多,但是苦恼与不断地思考,让紫苑的灵魂复苏,注入活生生的鲜血。
活着,就是那么一回事。
掌握自己的灵魂,绝对不让渡给任何人。不被支配,不做附属。
活着,就是那么一回事。这是老鼠教我的,老鼠为我的灵魂注入新血。
而且……
而且,把大家拖下水的是我,并不是老鼠。我为了拯救被治安局抓走,关进监狱里的沙布,把其他三个人拖下水,把大家卷进力河所说的,连百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的危险战争中。
「怎么了,紫苑?表情这么恐怖……一点都不像你。」
借狗人不解地说。紫苑摇头。
「不对。」
「啥?」
「你错了,借狗人,还有力河叔叔也是。这次的事,全是因为我。」
紫苑对上老鼠的眼睛。其实他是被一股强烈的眼神吸引,不由自主地看过去。那一双富有光泽的深灰色眼眸总是充满活力,闪耀着光辉,好美。然而,却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