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从哪里回来?从那道半开的门吗?」
「不知道,我没办法读解到那里,我想连老鼠他自己也不清楚吧,这是个非生即死的赌注,没那么容易能够看穿,不过这样的结局比较有趣,不是吗?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力河再度叹出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息。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驼着背,摆出像老人家的姿势说:
「等啊,像忠狗一样。」
「就算金块的事情是假的也等?」
借狗人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当力河知道没有金块时,会二话不说逃离这问小房间,他几乎确信他会那么做。
待在这里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完全猜不到什么时候会有怎样的危险降临。
二话不说逃离,回到自己最安全的地方。
稍微有点聪明的人都会那么做吧。力河并不笨,虽然常常利欲薰心,但是也有为了生存的智慧,要不然他不可能有办法在西区还能存到一些小钱。
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做事的准则不讲情面或义理,只看能不能赚钱。这是力河的人生哲学。这点借狗人也有同感,所以才会觉得意外。
「大叔,你为了什么等?」
他老实发问,因为他想知道答案。
「因为我动不了啊。」
「动不了?我看不出来你哪里受伤了?」
「喘不过气来:心跳加速,腰也快断了,我只能在这里稍作休息,而且也无法证明你说的话百分之百正确,说不定丝露的情报并不是假的,是确有其事。」
「我们的脚下有金块镇守着吗?」
「没错,我是那么相信,所以来到这里。现在都还没弄清楚,我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逼不得已我会把监狱设施里面值钱的东西全搬出来,到时候我会要你跟伊夫帮忙,你们这样利用我,我可不准你们说不喔。」
借狗人耸耸肩,侧开脸。他不认为他说的是实话,他到底为了什么等待?为了什么留下来?也许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至少不是因为心跳加速、喘不过气来,或是只不过是幻影的金块。
什么嘛,原来大叔还不是相信他们会回来。
借狗人想笑,但是嘴角却紧绷着。
监狱设施内部已经开始出现异常变化,就快了。
他们就快回来了。
借狗人在黑暗中悄悄握紧拳头。
「真好喝。」恋香满足地叹了口气说。
「我从来不知道热茶这么好喝。」
「要不要再加一些糖?疲惫的时候,甜甜的茶是最美味的了。」
火蓝将糖罐放在恋香面前,那是开这家店时买来当纪念的糖罐,虽然只是一个廉价的小罐子,但是火蓝很喜欢。
恋香压压眼角说:
「火蓝……谢谢你,有你在身边,真的……太好了,谢谢。」
「恋香,别哭。」
火蓝略显严肃地说,将手放在恋香的膝盖上。
「你有莉莉,所以你不能哭,要坚强。」
莉莉不安地抬头望着母亲,紧紧握住手中的杯子。
火蓝虽然斥责因为不安的折磨而十分疲惫的恋香要坚强,但是她也非常了解那有多苛刻。
「要坚强」、「振作一点」、「加油」,别人鼓励的话有时候比骂声更伤心。
我已经尽力了,还要我多坚强?
火蓝自己也好几次想尖叫,无心的激励与斥责的话实则残酷、愚蠢又粗暴。
这些她都很清楚,可是她必须要讲。
「恋香,你还有莉莉跟肚子里的孩子,你是一个母亲,所以你一定要坚强。想哭什么时候都能哭,可是现在不是放任感情哭泣的时候,对吗?你要振作起来才行。」
恋香眨眨眼,吞下一口口水,接着挺起背脊说:
「好的,我懂了,前辈。」
「懂了就好,以后要注意。」
「是。」
莉莉的视线在母亲跟火蓝之间游离。
「阿姨是妈妈的前辈吗?」
恋香轻拥着女儿的肩膀说:
「是啊,是人生的前辈,今后还要请教阿姨很多事情。」
「阿姨年纪那么大了吗?」
火蓝跟恋香互看,几乎同时笑出来。
「好过分喔,莉莉,我没那么老,我跟你妈妈……哎呀,可是也差了八岁耶,我真的老了。」
「哎唷,火蓝。」
恋香笑了出来,她一边笑、一边用指尖轻轻拭泪。
「火蓝,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还不知道我会怎样……也许会非常不安地哭喊着。」
「你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就算我不说,你还是会找回身为母亲的坚强。而且……恋香,也许你认为我说这话只是在安慰你,不过我想再等等月药吧,我觉得现在绝望还太早。」
也许真的只是安慰的话,只是自欺欺人,但是,有时候也需要安慰与自欺欺人,如同加入红茶里的一汤匙砂糖一样。
恋香放下杯子,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