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才躲在暗处偷偷听的。”
她丝毫没觉得自己偷听是恶劣的行为,说得轻描淡写,如事后报告般。甚至还自豪地鼻子朝天。
“我姐姐精神失常,所以我不太想见她。”
“关于这件事,我有几点想和您确认一下。”
“只要不是确认姐姐所说的话的可信度,随便你问什么都可以。”
我一下子语塞,她的话像是抡起指缝中夹着钉子的拳头,虽没有要打过来的意思,但也很难让人靠近。从庭院再次踏上走廊,我边检查皮鞋上是否沾有泥土,边故意无视她的话寻思着该怎样问。我决定按自己想问的顺序来提问。
“您姐姐说她并没有见过猫。”
结果,在内心深处潜伏着的侦探职业道德的强烈谴责下,我将有关猫的问题放在了首位。
“姐姐她看不见猫吧?”
我或许是想报刚才被折口太太反击到语塞的仇,故意指出她话语中的漏洞。
“可是刚才在车里您说过,要我去问您姐姐猫的名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过那样的话吗?”
“当然说过。”
若真要蒙骗我的话,当初就不会说叫我去问她姐姐了。难不成真的是老糊涂了?还是说有什么目的?摸不透这老太婆啊。应该说她老奸巨猾吧。
也有可能她只是单纯地说话不经大脑思考而已,若真是这样反而让我头疼。
“而且,她还说你们应该是三胞胎,而不是双胞胎。另外还有一位名叫诺亚的妹妹。”
“啊啊,对了对了。先别说这个了,我是来邀请你的。”
与其说她是想转换话题,不如说她思维跳跃得太快。她把布满皱纹的双手一合,扭曲着脸。啊,应该是在笑吧。
可是也太强硬了吧。年轻时的强硬还能说是以无谋为食粮勇往赢前,那她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太婆究竟是以什么为动力来强行抹杀别人的意愿呢?难不成是寿命快到了干脆无后顾之忧了?
“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吃午饭啊?”
很抱歉,现在有叫别人吃饭的自在氛围吗?这个家,这个人,这种气氛,还有外面“唧唧——”的鸟叫声。只有最后这个乌叫声让我有种身在森林深处的错觉。可惜我没感觉到森林里的凉爽,闷热的感觉还是没变。
“厨房张有结界,姐姐进不来。”
“结界?”这种字眼我只在液晶屏幕上见过。
“不对,应该说吃饭这件事她自己拒绝进来。”
她口中嘟哝着我完全不明所以的话。这种像是掉了牙下巴脱臼般的说话方式,一时使我怀疑她刚才是否是真心邀请我共进午餐。 ,
“我很高兴您邀我共进午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想再多在房子里转转。”
可惜现在并不是在奶奶家享用午饭的时候。我不是来这里享用美食的,而是应该为找猫而来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折口太太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脸上丝毫感觉不到遗憾的神情。说完,她伸展开膝盖,像折叠自行车般依次展开各关节,她的双脚终于从那圆圆的如蔼老人般的可爱身体下露出来了。
随后,她踩着重重的步伐转身离去。那脚步声宛如铁球砸在地上一般。我朝着她离去的背影再度提问,留住了她。哥伦布是刑警,所以不是侦探游戏反而更好。
“折口太太,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什么?”
重叠词和问号的组合有种微妙的不协调。算了,管它呢。
“你就算问我姐姐的事我也没法回答你的。”
“啊啊,不是那个问题。”我摇了摇头,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提问,我将一个直戳对方软肋的问题抛了过去。
“我想问您的是,饲养的猫为什么会死?”
这是攻击,并不是用来攻击人的,而是为了突破现在这种被逼入绝境的僵局。来吧,我等着那像戏剧般的场景的到来。
“谁知道呢,等我发现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应该是寿终就寝吧。”
她反应得非常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话直刺了她的要害。可是她的台词并未就此结束,而是将她所想到的事情一连串地说了出来,就如同想把满嘴的鸡胸肉全部吐出来般。
“或许,是被鸟杀死的吧。”
“鸟?”是那只唧唧——叫的鸟吗?我指着天空问。折口太太点头。
“我家的猫喜欢捕食鸟来自给自足。”
折口加亚这样对我解释她家猫的生活方式后,然后转身朝正门的走廊而去。
折口加亚和米亚两人的走路方式稍有不同。加亚走路很用力,是每一步都很用力。米亚走路很稳,像是拄着橡树拐杖似的。
“……鸟啊。”
我在走廊边缘盘腿坐下,抬头仰望天空。唧——唧——唧唧——从这里看不见电线,可是却听的见那个鸟叫声。倾斜的日光让我产生错觉,那声音像是在呼唤漆黑的暗夜。不过没有不安,反而让人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