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不能不摆脱这个秘密基地的时候,正是六月的上旬。
距离进入梅雨还稍微有些日子,空气中仍然漂浮着五月晴朗天气的残渣。春天的云彩,夏季的天空,像这种暧昧的气象和暑气在日落之后也会多少沉静下来,就算稍微活动一下,身上也不会冒出汗来。
可以说,是一个摆脱这个,像是被烧烤前的内脏一样的橙色,包围着的秘密基地的绝好日子。
要说的话,实在是没什么具体的理由,不知道是因为错觉还是什么,反正就是怎么也摆脱不了这里。就像是要从充斥在这个没有窗户和换气扇的房间里的醋泡饭味道下保护鼻子似的,我一边在脸前扇着手,一边从秘密基地里出来。从今天起,一定不再回这里了。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把门锁上。钥匙环上的红色兔子配合着手的动作,描绘着运动的曲线。那好像带毒似的红色兔子,在一片黑暗中好像也淡淡的发着光似的。由于以前没有见过这只兔子,所以也不会是什么有名的动物角色吧。加工也很粗糙。
灯被关掉了,整个走廊被月出前的黑暗包围着。应该是在眼睛和鼻子之前摆动的手臂,也像是溶入了黑暗一般。我先把手伸了出去,笔直的向前走,摸到了墙壁。手指戳到坚硬的,并且带些温度的墙壁之后,再将身体的方向向右转。然后将手指从墙壁上离开,前进。
像是画着L字母似的在走廊下移动,来到了前面的一扇门前。我用手寻找到把手后握住,然后捻动混合了金属质地和黑暗气息温度的把手,纵身出了外侧的通道。脚下踩着的那一段楼梯十分坚硬。
第四讲义楼。稍微有些古香古色的巨塔一般的建筑物。大学里估计没有人会没看过这栋建筑物吧。就算是不老老实实接受讲义的学生肚子也会饿。只要肚子饿了,就会奔第四讲义楼前面坡道下的第六讲义楼的第二食堂去吧。就是这么回事。虽然今年我刚刚入学,不过也常常去那里吃饭。
沿着讲义楼外侧的通道.个人走着。早就已经习惯独自一人了。对友人军团的寂寥感之类的东西,也早就已经全都吞到肚子里了,涌起的感慨也只会让我觉得是杂音一般,感到不快而已。就连因为他们的谈笑风生而让我挥舞握紧拳头的力气也全部丧尽,最终对于没有一丝焦虑的自己,也无动于衷了。
在大学里走着的时候,就会对与日俱增的自言自语的量感到无奈,但同时也不会去有意识的自重。
像这样的我,说不定已经不允许再返回什么集团了。
但是,秘密基地却让我领悟到,不得不去硬着头皮挑战这件事。
从平常经常被利用的紧急楼梯上像是降落似的跑了下来,站立在停车场中央。大概是因为深夜的缘故吧,教授和讲师们的私家车少了很多。角落里,不知为什么有一辆白色轻型汽车长期停放着,从来没见谁去开过那辆车。看来这能当作怪谈的材料了呢,混入了一些讽刺这样想象着。实际上,我在听讲义的时候知道了女生们之间已经有一些流言了。那些人,明明都已经构筑了那么庞大的交际网络,怎么还这么闲的慌啊。那些家伙的人生真是小数点以下啊。
非常用力的以竞走步伐离开停车场的我忽然停了下来,盯着坡道上面看。大半的讲义楼都保持着沉默和黑暗,只有微弱的光线从主楼里漏出来。但是那些光线,是恶魔的光辉。
因为那束光线的光源,可是保健室。为什么大半夜的还在正常营业啊。
建立在风力很强的山丘之上的大学,常常因外部的事情而忙乱。今天在围墙外,响起了警笛的声音。发生事件了,所以就算半夜也需要人值班。真是不敢相信。
在我老家的超级乡下里,如果有在这个时间段里还在外面走路的人的话,那这个人肯定是个可疑者。因为到现在为止,那条田边的路上都没有安装一盏路灯。信号灯自然也没有。
也许是受那个生长环境的影响吧,我对于在夜晚散步还是会感觉到一丝恐怖的。刻意摆出一副刚毅的表情,同时吹着快活的口哨来表现一种从容,内心害怕的在想“要是突然被擦肩而过的人给捅了可怎么办啊”。可后来又觉得,不应该考虑被捅了之后该怎么办,应该在被捅之前就做些什么。
压抑住这份恐怖,每天晚上,都在大学内来回踱步。在不知道走步和踱步区别的情况下,踱来踱去。虽然至今为止没有取得过任何成果,但是今天一定要有所进展。
这一切都是为了摆脱那个令人忌讳的乐园——秘密基地。
每天夜晚都要出来寻找为达成这个目的所必须的东西——朋友。
说起来,也许自从那个保健医交给我秘密基地的钥匙的时候,就已经错误了。
“你,好像没有朋友吧?”
在五月晴朗的阳光照射之下,我像是在泥泞中勉勉强强前进似的登上大学内的坡道,在横穿过主楼前的时候,突然有人向我搭话。而且,还是对一般大学生来说非常失礼的内容。但是,由于孤立者那份不习惯被人搭话的悲哀,所以无论话的内容是什么,都会首先转向那边。简直就像,饥饿的狗一样。
那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