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苑寺宅邸地下这间摆放了许多诅咒用道具与古书的寝室,初音招呼某位男性进门。
“冬子,你可以退下了。待会儿不要让有叶或阿尊靠近这个房间。余有话要跟这个人单独说。”
领客人来到这里的冬子表情紧绷地点点头,接着就退出房间了。
男子确定房门已经关好后,便一边晃动着绯红色祭袍的下摆,重新转向躺在黑色棺木里的初音。
他拥有灰发与孤傲的鹰勾鼻,此外还生着绿松石般的眼睛。
“好久不见了,巴贝里尼。检邪圣省的长官来这个魔物的巢穴有何贵干?”
初音的这番质疑让巴贝里尼枢机主教嘴角一歪。
“怎么,我只是来亲眼确认一下而已。像你们这种污秽的吸血鬼是不是已经堕落为平凡的野兽了。”
“为了这点小事就特地大老远从梵蒂冈前来,真是辛苦你了。”
“当然不是只有这件事。只不过其他行程就跟你无关了。”
“喔,你们原本的工作不是也荒废上千年了?”
巴贝里尼脸上的冷笑一下子消失。
检邪圣省的本来工作,指的就是异端审判。
恐怕是听说还肉机关在日本突然活跃起来,才会前来直接指挥行动吧。初音也明白,还肉机关可能跟全地普遍教会内部有所牵连。既然是来自内部的敌人,进行处置就是异端审判官的职责了。感觉自己被套话的巴贝里尼气得咬牙切齿。
“哼,你还是很爱多管闲事啊!不过,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吸血鬼碍事,我的工作才会变得更为棘手。救世军的对魔物装备也好久没派上用场了,我们要直接消灭紫苑寺根本是轻而易举。”
“不准对紫苑寺出手——这不是教宗的命令吗?”
“只要撤消命令就好了。已经发现你们失去理性的征兆——光是这个理由就够了。”
“只是征兆而已啊。直接率领一连军队过来不算擅自行动吗?”
“那又如何!我们检邪圣省只要发现征兆就能行动,谁敢说个不字!过往的猎巫运动就不知道血祭了几万人。已经等很久了。我们会继续等待再度展开的那天到来!”
巴贝里尼走到棺木旁边,弯下膝盖,抓起初音纤细的手腕。他的握力大得惊人,让初音根本无法甩脱。巴贝里尼一把拉高初音的手。初帝的指甲依然是全黑的,指尖的血管也浮现出令人不快的青色。
“你们还是快点爬回那滩肮脏不净的血泊吧!银质子弹我们这里有的是。我们太清楚了,过去不知有几百万的魔物都是这样重回主的怀抱下!像你们这样的吸血鬼,唯有被消灭才能获得救赎。在被诅咒的污秽记忆中挣扎很辛苦吧!我说的一点也没错吧!”
初音回瞪着巴贝里尼那双混浊的眼睛,一语不发地等待对方主动放开手。枢机主教这才用鼻子哼了一声,放开初音的手腕并再度站直。
“你就在这里发抖并等待神的救赎吧!一边哭喊,一边体会被拯救的欢愉。这栋房子今后将会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下,随时都可以进行包围歼灭。”
巴贝里尼抛下这番话后就想离开房间。初音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就算活着充满了痛苦,那又如何?”
枢机主教在房门口前停下脚步,回头对初音蹙起眉。
“就算紫苑寺一族只能抱着记忆在地上挣扎、打滚,那又如何?”
初音以冷漠到几乎要结冻的声音继续说:
“被神无视的余辈,不会将这种结果归咎到他人身上。余辈只想继续爱人、与人交好、繁衍子嗣罢了。就是这样余才能诞生,绫音才能诞生,有叶与阿尊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余辈为了生生不息而持续奋斗,这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这种哀鸣还真是坦白啊!”
枢机主教不屑地吐了一句。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你们的理性迟早会被不断累积的死者记忆压垮。现在不论以多么美丽的词句修饰,最后都只会堕落为在半夜徘徊的野兽,对着鲜血流下饥渴、肮脏的红色唾沫而已。”
“不可能。余就算舍弃这个身躯,也要保护有叶与阿尊。”
枢机主教什么也没说地打开房门,但他的脚步再度上住。
那是因为昏暗的走廊上另有人影。这回就连初音都感觉到一股寒意。
“不准靠近我可爱的祖母大人。想死吗!你这只梵蒂冈的红色猩猩!”
原来是尊。惊人的杀气自他全身迸发而出,魔名也在手臂与脖子等部位不停发光。只见他死瞪着枢机主教。
“阿尊,你先退下吧——”
初音想从棺木中爬起身制止孙子。但令人讶无的是,巴贝里尼枢机主教竟然对尊行了个礼,然后就直接从他身旁通过,最后离开了这条昏暗的长廊。
还不确定那身绯红色的背影是否完全被幽暗所吞噬,一阵着急的脚步声便直接朝初音赶来。
“祖母大人,您没事吧?枢机主教对您做了什么?”
原来急忙赶过来的人是有叶。至于在她背后的则是一脸歉意的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