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不会对老师教学方式多管闲事的年代,体罚或打学生巴掌可是家常便饭。有一年冬天,阿贤在玩煤炉……在我们那个年代,教室里有一种取暖用的煤炉。为了好玩,他加热金属制的火钳直到它弯曲为止。结果到了早上的导师时间被导师发现了,他对我们吼着到底是谁把火钳弄弯的,阿贤立刻自己招认。导师质问他要是被火烫伤怎么办,还随即赏他一巴掌。总之当年就是这个样子,阿贤也没回嘴。后来有其他笨蛋家伙也做了一样的事,就是用火烤弯火钳,导师再度发飘了。由于这次犯错的家伙是劣等生,导师对那家伙的态度向来也很粗暴,所以导师先打了那学生一巴掌,接着拿出被火烧红的火钳,作势要按到那家伙的脖子上,还要求犯错者向煤炉道歉——听起来很蠢吧!这时阿贤突然站起身说这么做太残忍了。还说如果觉得这也算教育的话,就去校长那里讨论,不然去找教育局说明也行。导师听了很害怕。没想到平常最乖的学生竟然第一个跳起来发难。」
或许天马贤三是某种克己主义者。此外,他忍耐到最后关头一定会爆发出内心的正义感。笔者相信这是理解为何天马独自追踪约翰、并试图杀害他的关键。
笔者采访到的另一个人是天马中学时代的好友。这位好友如今是一位广告影片导演。对方与笔者碰面一小时后,得知笔者的采访意图,并接受了笔者的请求。
「天马在中学二年级与三年级时都和我同班,是个超级会念书的学生。我每科都八十分左右,已经算是个不会被罗嗦说要更用功一点的『好成绩』,但天马同学却是那种每科都接近满分、全学年的佼佼者。不过因为他不是整天拚命读书的书呆子,所以倒也很不可思议地并没有被其他同学排挤。相对地,他也没有因为成绩好而特别醒目……我想他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吧!」
笔者询问对方,当得知天马被称作连续杀人魔而遭全德国通缉时,他有什么感想,而现在又有什么想法?他如此回答:
「因为我知道你会问我这个,所以我起初很犹豫要不要接受访问。老实说,我觉得那根本是天方夜谭。不过人总是会变的,既然德国媒体都被搞得天翻地覆,我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无法打电话给他,说声你这阵子真是太辛苦了,也是因为我之前已经相信他犯了罪……如果我现在反过来去安慰他,他一定会看穿我是个墙头草。因此我现在的心境,就是在反省自己的软弱以及无法彻底理解好友。」
笔者问他天马在中学时是否有特别热衷的事物。
「天马同学以前很喜欢音乐。我记得他吉他弹得非常好。话说回来,不管是绘画或音乐,只要是和艺术有关的东西,他学习能力都很强。我想只要他好好练习,他的吉他绝对可以弹得比我好。不过他并不是这种人。」
笔者进一步询问最后那句话的意义。
「他常对其他人感到赞赏不已。即使他自己也非常有才华,他却会先为对方的表现所折服。没错,他是那种绝不会否定他人的性格。这并不代表他很爱奉承别人,只是他会以肯定的态度面对他人的长处,或是他人喜好的事物……甚至是太过正面了。」
接着对方如此结论道:
「我想他是那种经常给自己过低评价、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有才能的人吧。因此,当你被天马这种天才赞赏时,明知自己不如他,却也因此而更得意忘形。因此我以前跟他相处且被他称赞时,总觉得有点飘飘然。」
笔者试着问对方关于音乐方面的问题。例如天马喜欢哪种音乐、参加了哪些活动等。
「他并没有参加乐团之类的。那家伙对这类的团体活动……不,或许该说他讨厌集体活动吧。在放学后的田径队训练时,天马同学总是以吓人的表情一个人猛力练习。至于他喜欢的音乐种类嘛……」对方闭上眼,以手抵住额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当时是七〇年代,也就是披头四的时代。另外像齐柏林飞船、深紫色合唱团、大卫·鲍伊等都是当年主流的音乐。不过天马同学他……唉,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印象中他喜欢一首很佣懒的曲子。」
对方表示,天马曾透过电视欣赏东京音乐节这项盛大的活动,并对其中一位造访日本的国外音乐家的演奏如痴如醉。对方很努力想从记忆中挖掘出那首曲子的名称,不过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由于已经超过了采访预定的时间,笔者打算在此将谈话告一段落。笔者最后一次询问对方,关于天马贤三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往事。
「这只是我的直觉。而且我也不想让天马同学知道我说过这些话。我总觉得他似乎跟家人很疏远,不管是对他父亲或哥哥们……」
对方提出的疑虑正是天马之所以会去德国行医的理由;关于这点,笔者也是在之后的其他采访才发现。
天马中学毕业后,进入神奈川县鼎鼎有名的私立高中就读。那是一所知名大学的附属高中,天马就读的中学里只有他一人考上。而笔者最后一名采访的对象,正是天马高中时代的友人。对方目前为日本某大贸易公司的课长,从去年才调到伦敦分公司上班。受访者戴眼镜、身着高级西装,体型已显露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