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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奇,今后你将和爸爸一起旅行。这是一场漫长的旅程,一路上都得以双脚徒步进行。这必定会是场艰苦的旅程,但你还是非走不可。」
「爸,你放心。我可以走。」
身穿白色巡礼服的身影站在我面前,我刻意在他面前跳跃。
「你看,我的脚步很轻呢。」
其实我深感不安,心中无比忐忑。那天下午父亲突然告诉我,我们将展开旅行,当天晚上便要露宿野外。四周不再有土墙,没有床铺可睡。我从未露宿野外,虽然一样是和爸爸同睡……我极力不让爸爸看到我不安的神情,我不想让他为我操心。虽然当时我只有三岁,但我想让他见识我了不起的一面。
「我可以走得很好哦。」
我身上穿的巡礼服,崭新而洁白。
我们已离开村庄,来到通往山巅的上坡路段,落日余晖斜照,将眼前的山谷染成一片赤红。栉比鳞次的三十多间屋舍,升起缕缕炊烟。
我转头望向前方的道路,位于山巅另一头的国境是一片里鸩鸦的森林,犹如一座宽广的暗夜湖泊。
「今晚得通宵赶路了,会不会害怕?」
「就算走夜路,我也不怕。反正有爸爸陪着我。」
「是吗。」
我抬头望着父亲,他那五官深邃的脸庞缓缓地点了点头。在夕阳的逆光照射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我们走吧,里奇。」
「我不怕,爸……」
我如此喃喃自语,但旋即发现那是一场梦。对了,那不是我三岁时离乡的情景吗?这可说是我「最初的记忆」。那座位于山谷的众落,就是我的故乡。至于母亲的长相,我没有半点印象。
「爸……」
我喃喃低语,感觉身体微微发热,我心中诧异,暗自惊呼「这是怎么回事」。手脚好烫。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快冬天了吗……
外头的天气应该很寒冷才对。满是破洞的老旧帐篷,得想办法修补才行……对了,因为爸爸在酒店里把钱花光了,所以……
「咦?」
一想到这里,我的意识登时回归现实。我试着眨眼,眼睛立刻感到一阵疼痛。是刺痛。我无法张开眼。我伸手往脸上一抹。
烟?!
我深吸口气,一股灼热的空气和焦臭的浓烟吸入呼吸道,呛得我咳嗽不止。
「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好不容易才睁开眼。黑暗中浸染了一面鲜红。我眼中满是赤红的烈焰,火舌彷如怒涛般窜烧。之所以感到灼热,就是这个缘故吗?四周是一片火海。为什么会起火?这里又是哪儿?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一面咳,一面坐起身。我就倒卧在石板地上。抬头一看,头顶有个巨大黑影。我对这里有印象,是宽广的地下洞窟底部。头顶那处空间似乎正烟雾弥漫,就像云雾缭绕般,不断冒出泛白的橘色浓烟。
只要呼吸便会吸入浓烟,我的胸口疼痛如火烧,再度狂咳不止。不妙,这里是停机库,就在守护骑士停机库当中。不知为何,这一带已是一片火海。倘若我再晚一点恢复意识,吸入更大量浓烟,也许便再也无法起身,就此窒息而死。
我以双臂撑起上半身。眼前有个铁梯,楼梯的底端悬在空中。这是从上方垂落的维修用鹰架楼梯。我伸手握住它,拖着身子爬向楼梯的第一阶。一移动身子,顿感周身刺痛。对了,先前我挨了一记枪托重击,又被一名士兵摔出,吃足了苦头……
……
一想到这里,我猛然惊觉,发出啊的一声惊呼,伸手抵着自己腹部。接着我将手掌摊在面前,仔细端详。上头并未沾血。
奇怪。那名士兵将我摔出后,明明以电磁枪抵着我的腹部……
——受死吧!
我确实挨了一枪,但腹部却没有任何痛觉。明明有冰冷的枪口紧抵腹部的感觉啊……
这就怪了……理应当场毙命才对啊,我竟然还活着?
不过,此刻无暇让我对自己完好无缺一事感到纳闷。烧递洞窟底端的烈焰,正急速窜升,开始吞没我所在的阶梯。
守护骑士停机库洞窟的底端,已被大火包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尽管我在烟雾弥漫中极目四望,仍不见其它人的身影。空气中满是油烟味,是发生火灾了吗?我被那名士兵摔出,挨了他一枪之后,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是不是因为发生火灾,大家都逃出去了?被俘虏的那群人,都被释放了吗?那名白面公爵说过:「贵族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当然是骗你的。
对了,那个人怎么样了?
我向四周张望。那名年纪稍长于我,有着一对乌黑双眸的少女;聪明伶俐、说起话来毫不客气的女官见习生;令年十五岁的她,会不会就倒卧在某处?
但下面已是一片火海,不见半条人影。转眼间,火势更为炽烈,阶梯已愈来愈烫,几乎就要无法握住了。我周身疼痛,皱着眉朝阶梯上方爬去。
起火后,火焰延烧和烟雾弥漫的速度竟是这般快速,远超乎我的想象。现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