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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眼醒来。
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事物,是梁柱交错的白色天花板。对习惯睡在帐篷里的我而言,这里就像寺院讲堂的天花板一样高。室内吊着一具途风用的旋转风扇,但当时并未启动。
因为现在是冬天吧。
我漫不经心地思忖着,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当我想转头时,发觉自己的颈项微微疼痛,同时发现脑后枕着一个柔软的大枕头。转动眼珠一看,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雪白的床单。这张床所在的宽敞室内,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房间里摆放着散发茶色光泽的老旧家具,除了我之外没有其它人。阳光从窗口射入,在地上映照出百叶窗的阴影。是白天的耀眼阳光。
这里是……唔?
我双手推开床单,欲从床上起身,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禁皱起眉头。
唔……
——拔剑。
随着这阵晕眩,有个「声音」在我脑中苏醒,我甩了甩头。
「唔。」
我手抵着额头低吟,这时,彷如有人听见我的低吟声,房门处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与天花板同样高度的木门朝房内开启,一只穿着拖鞋的白皙脚跟,踩在散发黄褐色光芒的地板上,出现在我面前。接着是身穿白色礼服的背影。对方倒着走进房内,顶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双手捧着堆积如山的毛巾和折好的衣服。侧脸相当白净。
啊!
我不禁从床上坐起身来,确认这名走进房内之少女的容貌。她白净的脸蛋,已不再沾满煤灰。
是她!
大我几岁的这名少女,将脸转向一旁,礼服的长裙下摆轻扬,只见她快步将毛巾和衣服搁在窗边的沙发上,旋即快步走回门边,反手将门关上,这才双脚并拢,面向我所在的床铺。
「您……」她低着头不敢正视我。「您醒啦。我以臀部推开门走进,实在很没规矩,请您见谅。」
她向我深深一鞠躬,长发垂落。
「你……」
我本想向她说「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却迟迟说不出口。
正当我感到焦急时,这名少女低着头很快地说道:
「因为人手不够,无法完善地照顾您。」
「咦?」
「让您替换的衣服,已经替您送来了。那我就先行离开,世子。」
「咦?世……等一等。」
本想唤住她,但那名少女——自称是女官见习生的少女——黑发轻甩,快步消失在门外。
砰。我目瞪口呆地望着房门应声关上。这时,又有另一个脚步声走近,木门再度被打开。
「嗨!」
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醒来了是吧?」
一名留着长发的男子,身穿淡紫色礼服,一头披肩长发。先前夜里在城堡的庭园里,他被人持枪追杀,四处逃命,当时的一身脏污和伤痕已不复见,如今给人洁净清爽的感觉。我坐在床上仰望着他,男子则是双手叉腰,回望着我。
「看你气色不错,好像没受伤呢。」
「——」
我静默无语。
——趁现在,快拔出长剑。
刹那间,一个「声音」从我脑中闪过,又是一阵晕眩,我皱起眉头。那个叱喝的「声音」,并非出自这名男子之口,不过,也不是那个经常在体内催促我,向我说教的声音。
「请问。」
「嗯?」
「我躺了多久?」
「哦。你躺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没错。」
一天一夜,我竟然睡了那么久。
「这段时间,城内的火已扑灭,电力也都恢复了。」男子朝四周努了努下巴。「这里是城郭里唯一没遭祝融肆虐的北塔。想看看外头的情形吗?」
「不用了。」
「这时候,先不管你是什么来路。」
男子将目光移回我身上,如此说道。
「我得先向你道谢。因为你的帮忙,城内的民众,包含我在内,才能免于惨遭屠杀的命运。」
然而,比起答谢,有件事更令我在意。
我向男子问道。
「请问……那只猫在哪里?」
「猫?」男子长长的双眼眯成一道细缝。「什么猫啊?」
「黑猫啊……大概这么小只。」我在床单上以手比出黑猫的大小。它应该就躲在驾驶座里头吧。在守护骑士快要撞向地面时,它突然冲出来。」
「我不知道。」男子耸了耸肩。「你会不会是因为前天晚上俯冲时,下坠力道过猛,使得血液从脑部抽离,所以产生了幻觉?不过,我倒是在出现幻觉前就昏厥了。」
「啊,对哦。」我叹了口气。「你比我还早昏迷。」
「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子向我走近,坐在像侩院餐桌般大小的床边,盘起双脚。
「前天晚上我们朝地面俯冲时,我在『休佩?安斐尔』的指挥舱里,因为猛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