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英,不,应该是张英。
他低下脑袋,眼神中露出一丝凄苦。
抬头看向了这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
尽管这些年他一直称呼他为将爷。
尽管这些年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的整个童年从来没有过父亲的陪伴。
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嬉戏。
尽管后来他遇到了父亲,成为他最信任的心腹,为他出生入死。
然而直到那一年他母亲去世之后,他才知道了这一切真相。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父亲,咱们父子二人血浓于水,我何尝不能理解你的苦心,如果你不这样做,现在也不会有我们两个活着站在这里!”
张士诚听见他这样说,眼眶有些湿润。
他上前拍着张英的肩膀道:“英儿你放心,父亲欠你的将来一定弥补给你,也会为你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将来再也不让你受苦,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
张英双眼通红,含泪道:“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并不是我们张家多大富大贵,你有多大的基业和权利,其实我更愿意和你一起,每天在父亲身边伺候你!”
张士诚沉默着,叹息的拍拍他的肩膀。
“傻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咱们起兵那一天起,便再也没有了退路了,这些年咱们积攒下来的财富也已经够了,这次我带兵攻打泰州,到时候逼迫朝廷接受我们诏安,到那时候整座泰州城都是我们的!”
“这些年我已看得清楚,这元朝以大势已去,风雨飘摇,从下到下可谓烂成一片,这正是大争之世,这是千百年难得的机会!”
“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自认为也算一方枭雄,如此乱世成就一番基业不是不可能!”
张士诚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高高扬起,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但他声音却异常沉稳,充满了不可质疑的自信!
张英抬着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这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将爷!
是他曾经最恨的人,也是这一生最敬佩的人。
张士诚转身看着他,语气沉着道:“英儿,倘若事情有变,你带着财富远走他乡,退出海外隐居乡下,可以安安稳稳过完一生做一个富家翁,为我张家传递香火也知足了!”
“爹,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泰州城真有什么阴谋吗?既然这样您何必还要去呢?”
看着一脸焦急的张英。
张士诚摆摆手道:“爹这些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行事一贯如此小心谨慎罢了,因此这才要提点安顿你。哼!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不拼搏一番哪有功成名就?放心吧,英儿!”
“爹...”
张英还欲再劝。
张士诚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记得我的嘱咐,咱们父子密谈的时间太长容易引起猜疑,我还有些事情要招待张文和老二!”
等到张文走入大帐之时,常英早已失去踪迹。
张士诚淡定的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刚才红着眼和儿子做最后道别的模样。
“怎么样?事情查的如何了?”
张文上前拱手道:“禀将爷!牢房那里已被烧成一片灰烬,很难看出什么。而看守牢房那一队人全部被杀死,由此推断军中应有内应前呼后应,否则的话探子不可能一路直接杀到那里,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有内应?”
张士诚冷哼一声,“当然有内应!否则的话老四怎么会如此轻松逃出我的大营?哼!李琦,你把手伸的这么长,以前你当缩头王八我动不了你,现在你敢把爪子伸过来,那就别怪我下狠手!”
张文迟疑道:“可是李琦坚守不出,这...”
“泰州城竟敢大军出来迎接老四,此时必定城门大开,我倒要看他李琦有什么办法守得住!”
“这...”
张文犹豫一下,看着张士诚的脸色说到:“若是攻打泰州的话,会不会朝廷那里?”
看着脸上有些犹豫的张文,张士诚的哼一声说道:“你怕了?”
“将爷!属下自从跟随将爷起兵那日起,再也没有怕过,早把脑袋拎在裤腰带上了!”
张士诚呵呵一笑道:“你放心,现在朝廷乱作一团,整个东南都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就算我们打下泰州城又如何?到时候朝廷也只有求着我接受招安!我就不信汝阳王大军真敢来攻,到时候恐怕明教可不会放过他呀!”
“将爷所言甚是,是我太过短视了!”
看着一脸诚惶诚恐的张文,张士诚摆摆手道:“放心吧!再说了你可别忘了攻打泰州城,你是首功啊!这一次仍然要你担任先峰攻,一定要吸取上次失败的教训啊!”
张文面色一红,斩钉截铁道:“将爷,您放心吧!末将这次必然攻破了泰州,活捉李琦!”
张士诚点点头,大声道:“好!等进入泰州城,我在知府衙门为你摆庆功宴!”
张文走了之后,张士信到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