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地面上分明有一道长长的划痕,正是先竞月来时以倒拖的偃月刀刀尖一路划出,也便是自己听到的那阵刺耳的摩擦声;而两人此时一前一后,也正是沿着这条长长的刀痕前行。
谢贻香顿时醒悟过来,想起当年假扮成高百川的言思道曾说过,这天牢第五层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若非知悉布局,旁人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的。而先竞月今夜前来,定是在入口处以杀气探寻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沿着杀气的指引赶来,沿途则将偃月刀倒拖在地,用刀尖在地面上留下刀痕记号,如此一来,自然便将这第五层天牢的迷宫给破了。
便在谢贻香思索之际,两人脚步极快,已到了天牢第五层的出口,来到上面的“黄”字第四层。只见出入口附近随处可见被制服在地的狱卒,显是先竞月来时所为。谢贻香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再次追问道:“师兄,你今夜前来,当真是要劫狱救我?莫非……莫非是皇帝终于要杀我了?”眼见先竞月只管继续前行,仿佛根本没听见自己在说话,谢贻香心中生疑,又问道:“你听不见我说话?”
伴随着这话一出,谢贻香心中已是莫名的一寒。果然,只见前面的先竞月还是全无反应,兀自抬脚踏上通向上一层天牢的石阶,她急忙展开“落霞孤鹜”的身法快速抢上,拦在先竞月身前问道:“师兄你的耳朵怎么了?”
先竞月见她嘴唇微动,知道是在询问自己,当即也不解释,只是沉声说道:“出去再说。”说罢,他已伸手搂住谢贻香腰身,全力展开身法,两人便如一缕青烟般飘荡而上,转眼间已连上几层,径直来到天牢的大门处。
却不料天牢之外原本黑漆漆的夜晚,此时竟被铺天盖地的灯火光照得亮如白昼。但见天牢正门外、四处街道上、房舍屋顶间,尽是手持火把的军士,身上腰刀、铁链、弓箭、火铳等利器一应俱全,一眼望去,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眼看先竞月和谢贻香二人并肩闯出天牢,前方的禁军队伍里已相继行出三人,当中一人正是亲军都尉府总指挥使叶定功,左右两旁则是洪无极和凌剑心两位统领。只听叶定功扬声说道:“竞月老弟,皇帝既已判了谢三小姐的死罪,明日便要开刀问斩,今夜你孤身劫狱救她出来,这可是板上钉钉的死罪,谁也保不住你了。”
谢贻香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耳听叶定功亲口说出这话,也不由地浑身冰冷、万念俱灰。想不到得一子以一场“长江大潮”之水破敌护城,以至生灵涂炭,自己这个引荐之人到底还是死罪难逃。忽听对面的叶定功长叹一声,又说道:“然而竞月老弟的本事乃是天下皆知,即便是神火教教主、天山青竹和峨眉剑派掌门人也拦你不住,又何况是此间这千余禁军和‘驭机营’将士?今日你若执意要带谢三小姐远走高飞、就此远遁天涯,那是谁也拦你不住。只不过叶某人身为亲军都尉府的指挥使,今夜乃是职责所在,只能尽力而为、拼死一战,多多得罪了!”
话音落处,叶定功随即高举右臂,四下千余名军士或弓箭满弦、或火铳上膛,纷纷对准天牢门口的先竞月和谢贻香二人,只等叶定功高举的右臂落下,顷刻间便要枪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