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稍微埋怨了一句:“曹中丞……刚刚你没必要做解释的。”
这意思很直白了关陇人心浮动野心家数不胜数想趁势捞便宜的也不少但是白、张两家无疑是目前最强大的支流……或者说曹林和东都最忌讳的便是白张合流晋地一体。
刚刚若是能指着此事坐实了是白有思杀了张长恭两家闹起来曹林的日子便好过了不少。
曹林当然知道对方所指也是为之一叹:“这种事情我还不屑于做……白三娘可恨可叹无妨可张世本为国家死了儿子张长恭为国捐躯怎么能指个假仇人呢?”
牛宏反过来也略显感慨的点点头……其实他和苏巍、骨仪愿意支持曹林还不是看中了对方有原则讲规矩吗?
话至此处本不必多言牛宏见曹林批了文书也拿了过来准备直接交给白横津做处置。
但刚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一句话来:“老夫以堂皇做事荣辱俱加于身虽称不上正大光明却也自问少存阴私为何还是这般困难呢?是力不足还是名不正又或者是德不彰呢?”
牛宏立在门内想了一想本想回身告诉对方可能名不正的是你但德不彰的却是那位圣人力不足的更是大魏……但你却太过于大公无私把三者当成一回事了这才会步履维艰。
然而他到底是没有开口反而捧着文书低头离开了。
济水流域的多雨季节已经过去转而暑气蒸腾闷热处处各处河沟、淤积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层层下落。
不过这不耽误凝丹之后的张行张大龙头身侧总是寒气逼人而且有数不清的冰镇酸梅汤来饮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大家都喜欢往张大龙头身边钻。
倒是白有思自从回来以后便开始避讳起了黜龙帮的内部事务只是在军寨中写写画画些什么很少出面。
这日刚刚重新汇集起来的黜龙帮上下在军寨棚子下面如昨日下午那般又争了一上午的军功……真的是争战场上每个细节都被无数人从不同方位给讨论了一遍所有人都争的面红耳赤……这个说那个军官首级算谁的那个说哪里崩盘是谁不行。
而张行也乐见如此。
一则这相当于战后总结二则赏罚分明是军队立身之本三则他需要那些基层军官士卒越过头领直接跟他做交代强化组织的重要性和自己的位置。
但说实话这个过程中对于中下层军官而言是激烈的迫不及待的唯恐疏漏的可对于高层而言尤其是黜龙帮架构下的大头领们和大部分头领们来说就显得没有什么意义了……后者追求的是扩张与水涨船高。
当然也有如雄伯南这样觉得为一个两个首级、军旗的缴获争来争去会坏了义气的。
还有一些明显偏文官的头领也都不耐。
那几位地方上的舵主前面负责后勤战时负责宣讲功劳也跟这些军人不是一路的事此时也多百无聊赖只是冷眼旁观。
不过无论如何这种事情今天上午就要结束了随着最后一份伙长级别的集体功勋争议讨论妥当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张行带头众人走出木棚准备去做下午的另一件正事、大事。
但还未出军寨张大龙头便忽然止步诧异来问:“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屏息凝气旋即察觉到了声音所在立即会意然后是最近跟张大龙头走得很近的一位头领柴孝和来言:“回禀张龙头这是降兵们在哭。”
张行若有所思:“哭什么?我怎么记得伤员一律放回了呢?是我们虐待他们了吗?”
“那肯定没有。”柴孝和笑道。“这些士卒都是有战场经验的东境本土士卒……将来顺流而下取齐鲁周边的时候最合用……各位头领都只当做宝贝来看如何敢虐待?只是照常当民夫来用而已。”
“那到底是在哭什么?”张行追问不及。
“应该在哭张须果、鱼白枚那些人。”旁边头领梁嘉定见问的急也不再多遮掩。“张龙头不知道你们不在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哭就是哭张须果那些人但我估摸着也有一开始害怕被屠戮的意思。”
“确实如此。”旁边另一个留守打扫战场的头领夏侯宁远也赶紧来言。“张须果带兵虽称不上爱兵如子但赏罚分明令行禁止颇有威望所以一直都在哭。”
“不对。”张行想了一想立即摇头。“昨日就没这么大哭声……若只是怀念张须果应该哭声一日不如一日的才对。”
众人愕然一时也都不解。
倒是一开始被抢了话的柴孝和此时脱口来做解释:“诸位湖涂了莫忘了前面在做什么今日再哭当然是因为他们刚刚去挖了坑往坑里扔了他们昔日袍泽的尸体……见到惨状不免哀恸。”
张行以下众人这才醒悟继而觉得自己脑子果然是被上午争功给争麻了居然连这个都忘了简直是灯下黑。
原来今日下午的正事不是别的乃是因为天气燥热不敢暴露尸首所以在打扫完战场后便要立即统一掩埋尸首举行葬礼。
据说按照张龙头走前吩咐黜龙军的那两千出头的死者还要专门立碑刻字尽量记录姓名职务的这些头领、军官现在就是要去做仪式的。
相对应的作为敌军和战败者的齐鲁官军哪怕战死者和战后被猎杀者高达四千之众也没有这个资格的他们同样是被埋葬却只是被战俘和民夫们挖了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