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由美的房间,就向因为正树突然造访而吓一跳的由美索取形代。由美相当疑惑,但见到正树拚命的神色,很快就答应要求。正树立刻就以剪刀断缘,回到过去。接下来恢复意识时,是在昨天早上自己的房间。正树冲出房间,拿起家用电话的话筒,强烈建议电话另一头的奶奶接受检查。奶奶因为自己已经定期接受检查,显得不太情愿,但在正树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下最终退让,答应接受检查。
中午过后接到通知检查结果的电话。
奶奶说院方告诉她需要动手术。然而不知道奶奶明天就会昏倒的院方将手术排在后天,住院则是从明天开始。
但是这样会赶不上。
那么只能回到更远的过去。
当正树再度睁开眼睛时,他来到了寒假第一天。正树第二次拿起家用电话的话筒。至此正树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圣诞节当天。
「就是这样,今天我没办法参加。帮我跟大家道歉。」
正树为了转车而下车,站在某处车站的月台上。他向井上道歉后,挂断手机。
现在时间是下午两点。抵达医院时大概会是下午四点左右吧。那时奶奶应该麻醉已经消退,完全恢复意识了吧。
奶奶的手术排在今早的第一刀,中午时手术成功的通知传到筱山家。
虽然情况允许,正树也想在手术房外头等候,但要赶上早上第一刀实在有些困难,奶奶也说用不著这么麻烦而婉拒。
因此探病就改到手术结束后的下午。
正树挂断电话的同时,站在一旁的母亲说:
「今天不是有圣诞派对吗?你可以去啊。」
「奶奶才刚动完手术,再怎么说也不能去玩。」
这句话不是谎言。尽管手术已经成功,但在奶奶手术当天没心情参加圣诞派对也是事实。不过,更重要的是忘记奶奶未来会昏倒,当时留下的后悔不允许正树参加派对。
正树仰头看向天空。
上次去看奶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爷爷的葬礼吧,再上一次是爷爷住院时。平均算下来,好几年才去见她一次。
也许奶奶已经忘了自己长什么模样。
「啊,对了对了。我们要先去奶奶家一趟。」
抵达目的地车站时,母亲这么说。奶奶似乎请母亲帮忙拿些忘记带去医院的东西。奶奶搬到现在的住处是在两年前,这是正树第一次造访。
「……就这里吧?」
奶奶家是八层楼公寓的其中一间房。母亲在当初搬家时似乎也拿了一把钥匙,她用那把钥匙开门进去,正树跟在后头。
「奇怪,她明明说摆在这里啊……」
看来奶奶拜托母亲带去医院的东西一时之间还找不到。
这时,正树一一看过摆在房里的相片,翻阅书架上的相簿来打发时间。在这过程中,正树不经意发现了一个铁盒。虽然觉得偷看不太好,但想窥知别人的秘密也是人的本性吧。正树把铁盒拿到手中,掀开盒盖,盒中装著许多信件一类的东西。
「奶奶也还留著啊。」
正树随手拿起其中一个信封。信封上方像是用剪刀拆封,水平裁断。寄件人栏位上写著不认识的名字,但住址在正树居住的小镇。接著正树看向收件人。当然正树认为这是寄给奶奶的信,但事实并非如此。收件人是爷爷。
「这个盒子,该不会是爷爷的?」
正树拿起其他信封检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盒中收藏的信件的确全都是寄给爷爷的,但同时也发现其他令人好奇的疑问。
拆封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用剪刀剪开,一种则是用手撕开。
这其实算不上多古怪。虽然平常习惯用剪刀拆信,但有时刚好手边没有剪刀,就直接用手撕开,也许就这么单纯。
然而,因为正树最近时常用剪刀,一个念头就此浮现。
──该不会爷爷做的,其实是断缘的仪式吧?
如果真是如此,模仿爷爷用剪刀剪开信封的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执行了断缘的仪式。
他不禁想著:和过去的友人后来再也没有信件或明信片往来,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
正树苦笑著心想「还是多检讨自己吧」,但还是无法甩开这个可能性。因为这样的念头浮现,自然也会调查规则性,正树忍不住检查以剪刀拆封的那些信件的寄件人。
于是──
那些信封的寄件地址全部来自正树的家乡。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如果是必然,为什么爷爷想断绝自己和故乡居民间的缘分?
「……还是说,其实只是偶然?」
怀疑伴随著负面的猜测越渐清晰,化作乌黑的雾霾笼罩正树的心头。
找到奶奶拜托的东西后,正树与母亲造访奶奶的病房。
「妈,身体感觉还好吗?」
走到窗边的病床,母亲如此说道。奶奶将视线从窗外抽回。
「哎呀,你们特地跑来看我啊。」
「之前不是说过了,妈也拜托我们去拿东西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