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的视线。香山远远地看着她。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她。
在那之后,香山一直期待着真瑞回学校的日子,然而她一直没有回来。
高一第一节班会上,大家商量谁去渡良濑真瑞的病房的时候,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然而他觉得,当时的自己女性关系有些混乱,不好去见她,于是他便让我去了。
他希望让我为他有朝一日去见她时做好铺垫。
香山说出了他的想法。
静泽聪的墓在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这或许也反映了他和作品主人公一样,不喜欢与人接触又难以接近的性格。
“真累啊……”
香山额头渗出了汗珠。我虽说有些担心他,但也说不出“回去吧”这种话。我们沉默着继续走。
终于,我们总算到达了静泽聪的墓。
“怎么说呢……就是这里吧?真是孤单的墓啊。”
香山咕哝着。墓这种东西或许就是孤单的,但正如香山所说,这座墓太过孤单了。这里和一般的墓地不同,因此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墓。静泽聪小小的墓孤单地立着,而且墓碑风化得很严重,上面爬满了霉和青苔。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人来为他扫墓。很难想象这座墓属于一名还有些名气的小说家。据说静泽聪死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的。
比较特殊的是,墓碑上没有写他的名字,不论是笔名还是他的真名。上面只刻了一个字。
无。
那是静泽聪的墓志铭。当然,我提前在网上查过,知道这么一回事。这座墓毫无疑问就是静泽聪的,但亲眼看见这样一幅景象,还是觉得这座墓太奇怪了。
“无吗。真是奇怪的墓。”
香山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座奇怪的墓,据说是源于静泽聪自身的遗言。在网上有写,在他生前曾有人询问他“无”的含义,他只回答了一句:“这是我的人生观。”
的确,人死了就归于虚无,既不会去天国,也不会去任何地方。什么都留不下。
或许那就是事实。
我取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要带回去给真瑞看。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下了山。
“……我要向渡良濑真瑞表白。”
在归程的电车上,香山认真地说道。
我也喜欢渡良濑真瑞,然后告白了。但是她拒绝了我。
这种事我没法对香山说出口。
相反,我对香山提议,“下次我们一起去见真瑞吧。”
3
几天后去真瑞的病房时,她正在鼓捣前几天的编织品。
“今天我带来了一位客人。”
听了我的话,真瑞停下了编织的手,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谁呀?”
香山在我后面进了病房。我在一旁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你还记得我吗?”
“嗯……啊,记得记得!是在考试的时候遇见你的吧?”
真瑞惊讶地说。
“你能记得我,我很开心。我的名字是香山彰。”
“那就叫你,彰同学。”
接着香山转向我,有些难为情地对我说:
“冈田啊,那个,能不能让我们两人单独待会儿?”
“啊……我知道了。”
我老老实实地离开了真瑞的单人病房,坐在了走廊里的座椅上,无所事事地望着天花板。现在还是白天,医院的走廊里,护士匆忙地来来去去。
我想香山正在对真瑞告白吧。
我当然没有阻止他这么做的资格。
即使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是什么呢?嫉妒?我不由得苦笑,自己心里还隐藏着这种丑陋的感情。
接着我考虑起真瑞的“对不起”的含义来。我已经被她拒绝了。即使被拒绝了,我依然喜欢着真瑞。真是没办法。
我看了看表,时间才过了五分钟。
等待的时间过得真慢啊。时间的流速不是一成不变的,同样是五分钟,有时会觉得漫长,有时会觉得短暂。对我来说,和真瑞度过的时间过得很快。宝贵的时光会过得快,无所谓的时光则过得慢。为什么不是反过来呢?我思索着。
我闭上眼睛仰起头。不知为何心跳得好快。我应该是在紧张吧。
病房的门被粗暴地打开了。我回过头,看见了香山。
“我说,香山你————”
你这个笨蛋。我要是说出这句口头禅可就会后悔了。现在这个情况下我不应该跟他搭话。
香山几乎是苍白着一张脸,沉默地看着我。他面无表情。看到这样的他,我想到了一个词————茫然若失。香山一反常态,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我似乎从未见过他露出这么无力的表情。
“……”
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开口。
我手足无措,只是回看着香山。
“真不甘心。”
香山终于挤出一句话来。他的声音也苍白无力,然而话语中却是他的真情流露……
他说完,便沿着走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