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看到的海而兴奋,还有些家伙跑去参观陌生的城市和祭典。他们虽然是同一伙人,其中却有着隔阂。两者之间有了某种差别。
在绝命战场上战斗到最后一刻,无关乎血统或继承的色彩,只以这份荣耀为牵绊,以这份荣耀同心戮力的他们八六……曾几何时竟已产生了分裂。
「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没关系喔。」
莱登没看向身边与大家分道扬镳的同胞之一,直接这么说。
血红眼眸看了他一眼,但他依然没回望,继续说:
「这跟什么抛下或弃之不顾无关,只不过是每个人有他的步调与选择罢了。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不用去在意其他事,知道吗?」
「……我知道。」
这种语气表示他是明白,但却无法苟同。
「可是,如果有人觉得被我一句话撇开不管很难受的话……我觉得大家帮了我很多,所以到时候……」
莱登忍不住苦笑起来。这个笨蛋,怎么还在讲这种话?
一直以来受到帮助的,应该是……
「别再这么想了啦……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们的死神。」
「──是是是。我回来了,叔叔。」
赛欧回了一句,没想到口气简直像在闹别扭。
赛欧烦躁地另外找了个话题……没错,他才无所谓。才不像什么害怕的猫。所以他也可以像这样,跟人家正常闲聊个两句。
「你说外面在办什么祭典?」
「嗯?喔喔,船姬祭啦。就是征海船团的船神祭典。这个城市的话就是鱼雷艇的……」
他讲出一个赛欧不知道的,在技术发展下遭到淘汰的军用舰船类别──然后偏了偏头。
「………………………………什么来着?」
「什么……」
「不是啊,因为……我又不是这个城市出身的。」
赛欧抬头看着对方,但以实玛利没看他。
「你没听说吗?……也是,不可能有听说吧。船团国群在这场战争爆发后,很快就放弃了其中一个成员国,把国土全改造成迎击用的战场。由于防御阵地的纵深不够深,所以就把位于『军团』进攻路线上最东方的国家整个砸下去了。那就是我的祖国,革流船团国。」
「……啊……」
他有听说。在派遣前听蕾娜说过了。
只是,他从没放在心上。直到听见失去祖国的人现身说法,他才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那就跟在「军团」的侵犯下放弃了大半国土,还把几成国民留在放弃的国土不顾,将该地改造成名为第八十六区的,战死者为零的战场……
就跟共和国一样。
他好像是抬头盯着对方,动也不动了。以实玛利挥挥一只手说: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啦,我们没遭受到你们那种不人道的待遇。人家既没有拿枪对着我们,也没抢走我们的一切。我们能带什么逃走都带了,逃去其他地方也没受到什么歧视。好吧,虽然住是住在临时住宅,但避难国的人民也跟我们一样苦……我们的舰队司令(老爸)还带着征海舰和整个舰队逃过来了咧。」
他半带戏谑地笑着说道。
他说的舰队司令,对,他也说过。他说,因为那指的是他「过世的」舰队司令(老爸)。
那个人已经过世了……恐怕是战死沙场。
在即将进行作战的这座基地,赛欧从没看过任何人的刺青跟以实玛利一样。说不定不只舰队司令……不,除了他以外,恐怕其实都……
一个不剩。
……他并没有拥有一切。
岂止如此,根本就一样。跟他们八六一样。无论是故乡、家人或本该从这些故人身上承袭的传统或文化,全都同样遭到剥夺而丧失。
所以……
不用想也知道,其实他是在……关心境遇相同的八六。
「对不起……还有,那个……」
瑞图说过的话浮上心头──有人会关心我们。走出第八十六区后,即使是他们也能得到别人的关怀。
他说的没错。
而且还有幸遇到与八六境遇相似的──心怀荣耀的人。
「……谢谢你。」
他仿佛在黑暗中,尽管仍然遥远,但总算看见了一盏孤灯。
在渐沉的阳光照耀下,大海宛如铺满了无数明镜,染上辉煌沉没的日阳金光,铺展于眼前的世界明灿得炫目。
破兽舰上有着牡丹刺青的女性舰长告诉他「从那里能清楚看见这个星球有多圆」,于是他爬上了郊区的灯塔。从这个开放作为观景台的塔上,确实可以把描绘出和缓圆弧的水平线,以及傍晚的低垂光线在无数海浪反射下形成的灿烂光景尽收眼底。
黄昏时的大海宛如破碎莹镜中的倒影,又像在不属于人世间的金色火焰中炽热燃烧。
尤德觉得那有种拒绝旁人的美感。
可能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了相同地点而来,西汀与夏娜也在附近,跟他一样注视着金色大海。双方虽然属于同个部队但交情没亲密到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