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却浮现出他温柔时的样子。
(那个晚上也是……真丢脸啊、我。撇开自己的情况却去责骂他‘尽是谎言’什么的。明明自己并没有责备他的资格。……正如他对我说谎一般,我也一直欺瞒着他,而且连道歉都做不到什么的。)
说到底是扭曲的谎言夫妻。
反正,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期限了。明明已经稍微接触到他真实的一面,却要在这里分别————对此会感到遗憾本身就搞错了。
所以,这样就好。让它,结束吧。
(咦。有点寂寞……)
才怪啦。
菲尔笑起来,以只是内心迷茫罢了作为结论。
不管是什么东西也好环境也好,要分离时都会有一些感伤而已。
堵住耳朵不去听逐渐变大的“寂寞”的声音,菲尔努力抬起头向前走。刚过中午就收到那位“夫君大人”的召唤。
拜此所赐,她以不知为何被对方不断避开的“席蕾妮”的姿态去见他。
说起来,菲尔开始思绪涌动。
在塔顶猛然倒下,失去意识的克劳,在房间里像烂泥一般陷入沉睡。
剑被挡在脊梁骨处,内脏也没有太大的损伤。但是,失血很严重。
虽然有一次醒过来想要活动,但因为是肩膀抵着墙才能站起来的虚弱状态,被说着“忍受着半死不活先生的逞强,太麻烦了”的凯毫不留情地喂下安眠药按回床上。
从轻易被总管用药迷晕这点就能看出,那时他的状态与平时相距甚远。
看着以商人身份为卖点的总管的手势,微妙有种登堂入室的感觉,这应该肯定是错觉————吧。
在那之后,由于他是在药物干扰的时间下休息,昼夜作息的时间变得不规律,因此菲尔也没能和他说上话。
虽然有好几次前往他的寝室,但大概是运气不好,他都在睡觉。
(今天开始回归书房工作……没问题吗,明明还是那摇摇晃晃的样子。)
再说,以“席蕾妮姿态”被叫出去时,菲尔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指定的地点是圣堂。
虽然是佣人姿态时多次会面的场所,但以新娘的身份来这里还是第一次。
外面覆盖着的白雪,依旧与这里无缘。圆叶子装饰着薄红色的花被,目光追随着如此簇生着的铁筷子植物,菲尔在红土通路上加快脚步。
“这里,席蕾妮。”
听到呼唤后抬起视线,她与坐在前面不远处铁椅上的克劳对上了眼。
(呜……)
不由得感到难为情,菲尔低下头尽量不看他的脸。
碎步疾行过去后,她被命令坐在他身边。
(这吹的是什么风?)
明明至今为止,绝对不会对作为“席蕾妮”的菲尔做这种事的。
奇妙的感觉。
不禁警戒起来,她尽可能地坐在椅子边缘上,对方却自然地缩近了距离。
“为什么要靠过来!”
“因为你坐在边缘。”
“就是因为想要离远点才拉开距离的。请稍微看下气氛。”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那倒是。”
完全不觉得。
“头发。”
“什么?”
————对方突然说出的一句话,让菲尔的回答咽回了肚子。
“抱歉……让它缺了一缕。”
“那、那种事。只是变得好洗一些罢了,请不用在意……”
真的,到底是怎么了。没想到他会开口道歉什么的。
菲尔陷入沉默,视线游移不定。
是平时男士香水的香味。
他的气息让她意识到对方比自己高很多这点。
冷静不下来。
“对了正好关于之前立下的约定有话想跟您说……”
当菲尔正捧读似的说着话时,手忽然间被人牵起,令她不禁吞了一口气。
接着,从左手的无名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眨了几次眼之后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诶,戒、戒指……?”
菲尔茫然地看向戴在手上的东西。
仔细一看,铂金的戒指上雕刻有细小的铃兰花。首尾相接的每一朵吊钟似的花笼上都镶嵌有颗粒状的钻石和蓝宝石,在阳光透过时散发出点点光辉。
这应当是出自技艺纯熟的职业工匠之手吧。凝聚着谨慎、细致的构思。
能与菲尔的手指完美贴合,一定是特别定制的东西。
“铃兰花,你说过很喜欢它吧?”
没想到从定制到完成会花费这么多时间,这么说着的他不知为何像是在面对佣人菲尔时似的沉稳。
(……原来他记着的啊。)
自己说过喜欢铃兰这件事。
“非常,漂亮。”
这是第一次。
虽然平日里的穷人本性依旧在念叨这么贵的东西不能收下,但在这之上的是喜悦之情。
因为这是为了自己而制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