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身拥有的侦测能力比较优秀。他似乎可以感觉出我的位置,但反过来却是不可能的。我想他应该比较适合担起这个职责吧。」
「那你赶快去跟他融合不就好了?」
然后赶快从我体内离开就好。这样一来,我眼睛的毛病应该也会治好吧。
「我不承认他。」
异形断定地说著。她的话里有著和平常那种冷硬不一样的事物,像是一种力道。
「……是喔。」
「怎么?」
「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像是坚持的念头。」
在我本来的认知里,她是个平淡接受现实并付诸实行的家伙。事实上,她对我就是以各种不带感情的判断,把我牵著走。所以她的坚持全都是只针对和她自己有关的事物了?这样一想,就觉得异形比想像中更接近我。
「没想到你还挺任性的啊。」
听到我这句评语,异形也不生气,反对我的评语做出评论。
「你的话很直接啊。」
「以外星人来说,你的说法倒是挺哲学的嘛。」
我说归说,但外星人未必就不写诗,也不可能对活著这件事不抱迟疑问。智慧同时也是一种探求的怪物,也许我们就是为了满足探求的渴望,受到这种欲望驱使而活著。我不时会觉得,肉体也许就只有这点价值。
现在这里还有另一个为了逼我活下去而蠢蠢欲动的东西。
我明明没那个本事养那么多东西。
「而且这样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透过完全引导,导致星球毁灭的意义。」
「反正都会死,不是吗?」
「你死了也无所谓吗?」
「不可能无所谓。」
说来理所当然,但我不想死。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也无能为力。
对于这种连加入墓园都办不到的死法,抗拒多半是没有意义的。
既然如此,认为还不如有意义地度过剩下的时间,也是一种答案。
「你……」
我听见夹杂在风中的异形说话声。然后她难得在这里就顿了顿。亏她平常说话才真的叫「直接」。
「怎样?」
「你似乎也和下半身一样,对我的存在不服气。」
眼睛里的异形直视我,真货则仍然面向前方。
「我倒是觉得不会不服气的家伙才稀奇。」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对于肚子冒出外星人这件事,不会面有难色吗?
要是还无法沟通,那我多半已经发疯。
「我还觉得你希望我离开。」
「……对,我希望你离开,愈快愈好。」
「为什么?」
「我喜欢自己一个人。」
「为什么?」
她一问再问的方式,让我受不了地心想你是小孩子吗,但还是回答:
「因为轻松。」
不只针对她,我不喜欢身边有别人在。有人在就会吵,而且也会像这样,被牵连进麻烦里。若是我牵连对方,又会觉得尴尬,而且也会担心。肯定会导致心灵动摇的幅度变得剧烈。我无法适应这种情形。
我就是会以这种跟晕车相提并论的感觉,产生晕人的情形。
只要能够忍耐,渐渐习惯,也就会慢慢看见新的事物。但要是太习惯,当关系逐渐消失、剥离时,就会觉得痛。
说来理所当然,但沾黏被剥开的时候才是最痛的。
即使能克服晕人的情形,也只是有著些许的自在,最后等著自己的都是痛。
即使能透过和别人有所联系的方式来让世界更宽广,产生可能性,让各式各样的希望不再遥不可及,与其反覆承受痛苦,我宁可只活在自己的手脚碰得到的范围内。
有所匮乏的孤单才让我满足。
我并未把这种念头说出口,但异形面向我。
衬衫随著她的动作而掀起,露出的侧腹部感觉会被夜风吹湿。
「也就是说,你是只懒惰虫了。」
「啥?」
「爱选轻松的路走,不就叫做怠惰吗?」
我被外星人训话了。我想反问说你从我肚子冒出来,难道就不是挑轻松的路走?但相信她应该会这么说。说「寄生在你这种不成材的家伙身上,走的可是荆棘之路」。
「当懒惰虫不好吗?」
「很好吗?」
「……应该是不好吧。」
这番像是一直往上叠的对话,看似相关,其实鸡同鸭讲,但我还是听懂了她想说的话。
我讨厌心灵忙碌讨厌得不得了,老是皱眉头。
这的确是一种无从辩解的,不折不扣的懒惰虫行径。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无论多么怠惰,应该都不会有人抱怨。
可是……
「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我都想哭了。」
我拚了命才忍住想吼出来的冲动,吼说谁想要这样了。
即使跑到这个星球的尽头,我也无法独处。
这个星球上没有一个地方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