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保养右边触角,呜呜呜呜。
我绕到他正前方,用力挥动保特瓶。他朝我瞥了一眼,眼神似乎想说「不,我有在看,不用担心」。「呼唔」我的呼吸又变得粗重了。
我一抓住快要因为手心冒汗而滑掉的保特瓶,手背就痉挛似的发抖。我全身上上下下都生疏了。我明明比这保特瓶重,却还能做出一定程度的活动,让我深深感受到人体的神秘。只要稍一松懈,多半马上又会变成那种喊著「呼咿」而咬牙切齿的表情。
「奇怪,触角……」
波士顿正在保养的触角有了动作,前端频频摇动。
左右触角就像要进行寻水术似的分开,看起来像是侦测到了什么。
「这边吗?」
他说著转往窗户的方向。接著用力一打开窗户,就「哟」的一声,不对,你还哟咧,这里是二楼啊。没听见轻巧跳出窗外的波士顿发出哀嚎。我跑向窗户一看,看到他若无其事地走在下面,随后抬头看著我说:
「窗户不用上锁,我马上回去。」
不用这么吩咐,我怎么可能好好锁上门窗啊。
他往旁移动几步,面向上方。
「我感应到的是你啊?」
「我的中枢核也有了反应。你是外星人吗?」
波士顿似乎在和我邻居说话,但我听见的是个女子的嗓音。唔,原来隔壁房客是带了女人进房,让我理解到了热闹的理由。但她看起来不像寻常人,我也贴到窗边,窥看隔壁房间的情形。
有个女性手肘撑在窗边,我只看得到她手肘以下。微微瞥见的皮肤染成了灰色。看来这个人也有著很有特色的外表,我是很想好好看个清楚,但要是身体再往外探,多半就会掉下去。波士顿用左眼朝这样的我瞥了一眼。
「被不是地球人的你这么称呼,也有点奇怪,但我的确是。」
「是吗?原来另外还有啊。」
灰色的人说话嗓音是女生,但发音的强弱却让我觉得比较接近男性。和中性又不一样,有种粗犷从嗓音里透了出来。那是冷漠的人说话的方式。
「你是从哪里来的?似乎是这附近看不到的种族。」
所谓这附近,指的多半是几光年的距离吧。
「种族或故乡的概念对我不适用,我是被当成违法生物而毁弃的。」
「哦……你并未遭到毁弃而来到这里,运气真好。可是真没想到会是违法生物,这也就难怪我没看过你了。我看你的创造者是个大罪人。」
「她被处以流刑,现在多半已经成了宇宙的碎屑了吧。」
我在一旁听著,忍不住觉得她对创造她的父母还真冷漠。
但波士顿似乎不太一样。
「你有自我,而且还被设定了情绪?真是相当高等的生物。」
「你在说什么?」
「就是因为有心,也才能够摆出无情的态度。哪怕是针对创造者而发。」
波士顿的想法,让我佩服地心想原来也可以这样看事情。
而被他问到的人,则花了点时间才做出回答。
「别说这些了,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个星球会在两年后迎来破灭,我算是来调查该救援的人。」
「这么说来,是我麻烦到你了啊。」
这句话的内容显得过意不去,却完全没显现在声调中。
「嗯?你知道些什么吗?」
「没有什么知不知道,那就是我。」
「嗯?」
波士顿和我一起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这个嗓音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却淡淡地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详情就先省略,我只先告诉你们,是我会毁灭星球。」
说出这种像是反派魔王台词的外星人,竟然就待在隔壁房间,这是什么状况?隔壁应该也听到了这些声响,但似乎完全没有动作,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吗?」
咦,可以这么乾脆就接受吗?即使波士顿不是正义使者,但再怎么说总可以有点反应吧?只是话说回来,我也无能为力就是了。
「我想问个问题,你房间里的人,看不见我吧?」
「嗯,没有迹象显示看得见。不,即使看得见可能也会视若无睹,他就是这样的家伙。」
「可是隔壁房的人就看得见我。」
波士顿朝我瞥了一眼。我心想得做出回应才行,于是比出了胜利手势。他若无其事地当作没看见。
「多半是那个人类很异质吧。」
又一个外星人挂保证说我很怪。明明连人家的长相都没看过,这人真是失礼。
之后隔壁的外星人缩了回去,波士顿朝我这边回来。
他先来到窗户底下,然后对我说:
「你退开一点,我要回去了。」
退开?难道要跳上窗户来吗?我半信半疑地退开,他就「嘿咻」一声回到房间来。他轻而易举地跳起,就这么从窗户进来。这种跳跃力简直不像虾子会有的。即使要比体能,多半也根本没得比。我觉得一直抓著的保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