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是一直都很冷漠没错,但他有这么饶舌吗?
「怎么啦?」
「我是想到,白天也听过类似的话。」
「是喔。」
原来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想拯救地球啊?
我觉得既然如此,那现在怎么可以不来。
然而这个邻居说得像是自己就是当事人,他会不会是和邪恶头目外星人共谋呢?说不定他是个即使毁灭也要为爱而活的人,从他的脸来看,实在意外得不得了。
邻居放开手,抬起头来。
「我对这家伙也问过‥活著做什么?」
「咦?」
突然被问到这个很哲学的问题,让我当场愣住。或许是看到我的反应,邻居眼神游移。
「对你也许应该问得简单点比较好啊。」
喔,不好意思我就是笨啊。虽然这种像认识我一样的口气让我不爽。
「你以后想做什么?」
他换成了轻松的口气,就像在问暑假有什么打算一样。
的确变成了对我而言很适切的水准。可恶,竟然把我给看穿了。我气愤之余,想著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问我想做什么?正觉得那还用说,思绪却接不下去。
这个问答的意义是什么?我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地球就会得救吗?
我忍不住想到这样的念头。相反的,如果他不满意,地球就会完蛋?
如果地球的未来这样的重担真的落到我的双肩上,那该怎么办?
上一个被问到的人是怎么回答的呢?他回答出来了吗?
真希望这人能把他粗壮的神经也分我一点。
我忍不住看向波士顿。他把跳出来的布隆森放到手掌上玩耍。
我扬起眉毛,在心里喂了一声……可是看到波士顿这种事不关己的悠哉模样,就觉得无谓紧张到了极点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真不愧是个远比队长优秀的队员,相信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跟布隆森玩耍的吧。麻烦一定要说是这样。
当我迎来多半连布隆森的性命都牵连进去的这一刻,紧张的情绪就去到了该去的地方,在丹田牢牢缠上好几圈,让我的手指都隐隐刺痛、发麻。
这是考试或社团活动比赛前所特有的紧绷。也许这家伙意外的不是坏人。
我把先前波士顿问我的问题也一起考虑进去,找出了答案。
正逐渐迎来夜晚的绯红色黄昏时刻,平常呼啸的风也平静地在路上吹过。
掺杂在风中的阳光芬芳,让我心头一阵急切。
比别人晚来的暑假,好不容易就要开始。
我为了追上迟到的这些时刻,说道:
「我想在夏天的天空下奔跑,跑得比云更快。」
别人有别人的,我有我住的地球。
我不希望此时此地我所感受到的事物,受到剥夺。
我想为了不忘记夏天是这么美妙的东西而活下去。
这就是我的答案。
刚才我也说过,说穿了,就是不想让他对我的地球为所欲为。
邻居收下这个答案,显得没什么兴趣地撇开了目光。
「这样啊。」
他自己问人,反应却很淡泊。
但不可思议的是,他这简短的回答,却让我觉得远比先前的话都更加沉重。其中还多了一种强劲的力道,压住了我正要浮上心头的话。
邻居闭上眼睛,身体也放松开来。
他像在忍耐心中涌出的某种事物,隔了一阵子后,才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是一年,还是两年来著了?」
「你说什么?」
我听不清楚。而他似乎也听不清楚我说话的声音,就这么有气无力地说下去。
「既然『那家伙』和『这家伙』都说一样的话,我就偶尔听听吧。而且,杀死爸妈,在这个星球上似乎是重罪,是邪恶的行为……」
邻居睁开的眼睛不是看向我,而是看向波士顿。
「我想请你绊住『他』。我无法长时间行动,但非得等时机来临不可。」
「了解,只要适度妨碍就行了,没错吧?」
「等时候到了,如果你能把他引导到座标××××××、××××去,可就帮了我大忙。」
「座标××……嗯?记得那里今晚……」
两人突然开始商讨,放我孤伶伶地一个人。总觉得被排挤了。
我玩一人猜拳消磨时间,但三秒钟就腻了,在附近游荡似的走来走去。我正像鸡一样乱走,波士顿就对我说:「你真的很毛躁啊。」
是谁害我毛躁的?我正这么想,邻居就微微一笑,看起来是笑了。
这个邻居在身旁树木周围围了一圈的椅子上坐下,就这么躺了下来。
「那就交给你了……呼,我累了……想睡了啊……我,什么教训都没学到说。」
邻居在椅子上躺平,闭上眼睛之前朝我一瞥。有话想说的眼神立刻被眼睑遮住,彷佛连我读出其中含意的举动也要拦下来。他的睡脸很安详,给人一种就像躲进壳里沉睡似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