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母早逝,我连能称之为家人的人也没有。
再者,因为经济的萧条,我的工薪几乎没有上涨,也恐怕没有能继续升职的空间。
不,因为公司的经营模式从一开始就已经过时了,大规模的裁员很可能已经无法避免。
即便是打游戏取乐,对于年龄还在增长--将来要达到35到40岁的我,再想到游戏中心去也不容易了吧。
这些事情--每个人都会有一两件,我也曾经为此焦虑,而这些焦虑即便随着时间推移也不会缓解或者消失。
--半死不活(Half-dead)。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我,应该用这个词形容最合适。
我也有好几次这么想,要么好好活着(重新做人),要么就痛快死去。
而慢慢收缩的公司在萧条的经济下依然站住了脚跟,我自己也在缺少爱人与朋友的陪伴下,迎来一天天早晨。
就在我不禁思索这样的低空滑行还能持续多久的日子里,我感受到了没有死亡威胁但又无可避免的压迫。
打游戏伴随着一次次进攻与防守之后不同寻常的胜负,是那些灰色岁月中唯一闪烁的灯塔。
只有在玩游戏的时候,我的思维才会变得比平常更加清晰。
我能够清楚地意识到我的对手的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意图",而且我能够对此作出清晰的"回应"。
我的全部身心都从这每秒60帧的战斗中汲取着快乐的养分,为了追求随之而来的胜利而完全沉浸其中。
在这个唯有胜负烙印于身的无情战场上,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抗争到死亡降临。
进而,我才这样想到:
"--啊,我还是活着的啊。"
我在想木崎徹,那个已经拥有了一切的人,会有这种感觉吗?
我敢保证他没有。
因为即便他生活在身心都能得到满足的良好环境中,木崎还是沉迷于恶魔的研究,并最终与魔神欠签了契约。
至于我,则是不满于这浅陋(乏味)的现实,进而追求名为电子游戏的虚拟"战斗"。
我觉得利用虚拟世界满足无法在现实世界找到充实感的我并不赖。
或多或少,但人就是这样的。
在游戏里战斗比在现实里有趣得多,而且你还能与对手结下友谊。
这不是没有坏处嘛。
于是,我认为只有工作与游戏的生活就能够满足我了。
然而,我的身体却在疯狂杀人事件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行动。难道是因为我还在期望着生活中出现想那样奇异事件吗?
我的一部分还抱有那样的憧憬啊。
我为日本那不管选择哪条路走,都不会遇到任何实质性危险的环境而感到窒息,所以我对赌上生命的战斗持有着莫名的向往,不就是这样么?
自从我脱离《八咫鸟》之后,这股思绪的洪流就充斥着我的内心。
事情就是那样,一方是因为受够了无穷无尽的"灰暗",最终成为街头杀人狂的他,另一方是不断伏击,为了将其逮捕归案的警察,这两方又有多大区别呢?
我也说不清楚,这和我在然泽瑞克堡垒发现需要打败的"敌人"的心理是不是一样的。
赞恩曾经说过,我跟他很像。
他这句话大概没有说谎。
我个人是赞同的,并且很高兴他这么跟我说--很高兴有人理解我。
在我的前世,只有在游戏中心热衷于街机对战的时候才会感受到这样的心情,但是只有那一刻才清晰地感应到有人从心底里是理解我的。
所以当我被赞恩承认,并被邀请作为他的伙伴的时候,我差点就应为过度的喜悦而答应下来了。
但是,赞恩是杀人者。
不仅如此,他还是仅仅为了金钱和野心,就杀死那些跟他无冤无仇的人的暗杀者。
他自己杀人还不满足,他还成立异端的组织,绑架和洗脑无辜的儿童,将他们也培养成暗杀者。
他是一个能够若无其事地评价自己只有在屠戮和传播恶意时,才能感觉到自己确实还活着的究极暴徒。
我拔出挂在腰间的匕首,并对它使用【鉴定】。
《驱散魔力的匕首:拥有通过挥砍就能夺走MP力量的匕首。古代遗物。能够燃烧至多相当于50MP的魔力。使用秘银包覆的光之龙的爪牙制作而成。》
那是赞恩曾经使用的匕首。
这把刀似乎价值不菲。
至多50MP,这就意味着它可以驱散绝大部分对人用的魔法。
我毫无桎梏地挥动着这把匕首。
这很奇怪。
即便我对使用海德瑞斯先生的遗物手枪而感到厌恶,但我对赞恩留下的的匕首却没有什么抵触。
我就是讨厌这种没有一样的感觉。
要是不论它们的上一任使用者是谁,哪一个我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