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声音,漆黑的枷锁,“绝对、不可以去孤儿院,敦君。……明白了吗?”
…………………………。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那一天我违背了命令。
黑手党的命令。太宰先生的命令。必须得遵守的命令。
我袭击了孤儿院。
一年前,我已经作为游击部队的一员,站到能够调动相当数目的部下和情报的位置。获得了无论是让市内警察内部协力者泄露情报,还是使伤害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成为可能的力量。
那份力量,我只使用过一次。
为了焚毁过去。
无论是怎样的人,头脑中都存在着一个小孩子。
那就是自己。站在黑暗中抽抽搭搭地哭泣着的、幼小时期的自己。无法得到任何人的理解,也无法得到任何人伸出的援手的幼小的自己。为了安慰那个小孩子,让他停止哭泣的话,人们会无所不为。
无论是怎样过分的事也会去做。
而我,则是烧毁了令他哭泣的过去的牢笼、杀死了恶魔。
说实话,那实在是太过于简单就做到了。驱使部下封锁了附近一带,袭击了孤儿院。切断了电话线,破坏了移动车辆之后,化作虎的姿态闯入了宿舍。
我感到了恐惧。但并非犯下罪过的恐惧,而是名为我无法战胜院长老师的恐惧。我有一种仅仅是被瞥一眼血液就要从全身喷涌而出,丧失五感倒地不起的预感。
要战胜那份恐惧,花费了漫长的年月。无数次制定了计划又夭折。
但是今天,我要战胜那份恐惧。
拿出勇气的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之一在他人看来是不值一提的理由。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因此我想让他成为真正意义上我诞生的日子,成为另一层意义上的生日。
三年半未来过的孤儿院看起来非常渺小、贫弱。石灰墙裂开一道道口子,道路没有铺设任何东西就那样裸露着,打水用的水井也已干涸。仿佛就像是时间静止了的、仅仅是在等待着枯涸的、郊野的白骨一般。
就算这样,越往用地深处走,记忆的伤疤就被撕裂得越多,献血不可置否地喷涌出来。被揍到牙齿脱落的小巷。挣扎太过激烈剥落的指甲,仍然还嵌在墙壁原位的惩罚室。饿得实在受不了溜进去,却又恐惧之后的惩罚而出不来的食料仓库。
只要不将这一切烧毁殆尽,记忆中的小孩子就不会停止哭泣。这是无论谁都能简单地明白的道理。
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天,我要烧毁牢笼,再一次获得新生。
朝着细节部分都详细地记得的孤儿院里跑去,来到了支配着这个地方的恶魔的王之城堡……院长室。
我踹开了房门。
随即,心脏便冻结了。
院长直直地注视着我。叉着手,站在房间的里面。
“真迟啊,七十八号。”院长老师说道。
有埋伏。这个词浮现在脑海中。
因为院长的脸上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惊讶,有的仅仅只是一如既往的那种视线————俯视并支配学生的那种冰一般的视线。
“不要叫我七十八号。”我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吐出这句话。用尽可能强硬的声音。
院长脸上带着连那也看透了一般的眼神,说道:“看来赶上了毕业典礼呢。”
“毕业典礼?”
那一瞬间,背后的门立刻关上了。结实的铁门自动关上,门锁发出喀嚓一声上锁的声音。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院长室长期是自动关闭、上锁的。我之所以能够进来,是因为院长提前将锁打开了。
那个时候,警报声响了起来。
是告知午饭后扫除时间的警报声。一瞬间,凭借意志力抑制住了身体擅自作出反应的动作。
“怀念吗?”院长俯视着我说道,“这是秩序的声音。告知你们是什么规定着你们的声音。”
“确实如此。”我瞪着院长,“这个孤儿院没有时钟。因此我们只有凭借这个警报声决定自己的行动。这是束缚着我们的声音。而施行束缚的是这个孤儿院唯一带着钟的人。……就是您。”
我抬起了视线,望着墙上的时钟。陈旧的糖稀色的摆钟。
与过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如同神明一样记刻着时间。
“‘拥有钟表是被确立的、拥有独立意志的人的证明。’”院长背诵着宣告过几百次的台词,“‘因此————’”
“因此,对于为了被支配被教育而活着的你们来说,钟表是没有必要的。”我将台词的剩余部分背诵了出来,“您如此说着,禁止了私有钟表。一度曾有用自己存起来的钱准备买表的最高年级的学生。他在受到生不如死的虐待后被驱逐了出去。”
“是的。但是你并没有犯下那样愚蠢的过错呢,七十八号。实在是很顺从。”
那样说着,院长伸手取过桌子上的一个木箱。
那是一个没有见过的白色木箱。比手掌要稍微大一点,没有装饰。
“那个箱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