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误会,我不是说你容易让人亲近或是产生好感。”律子小姐嫌麻烦似地摆了摆手。“要说的话,就像是公园的垃圾桶吧。谁都会毫不在意地靠近,但并不会对垃圾桶产生好感吧?只不过是毫不在乎地把垃圾扔进去。”
我感到一阵沮丧。
“哦。那还真是了不起的本事呢。”
“这可是稀有的才能,是人类的珍宝呀。”
你这种能连续吐出称赞的话却完全不让人觉得高兴的才能才更稀有呢。
我外套也没脱就坐在沙发上问:
“然后呢,我的才能倒是无所谓,送去的东西是干冰又如何?会消失是理所当然的吧。”
“确实是理所当然。”
“凑人君经常在舞台上使用烟雾,大量订购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经理不是说过他这是第一次要送到自己家吗?”
“……说过。”
往自己家送干冰,仔细一想确实有点奇怪吧,而且经理说过是装满了大号硬纸箱的量。就算要尝试舞台效果之类的东西,在自己的房间也没有舞台灯。
“呃,那么律子小姐想说的是,干冰被用在了其他的事情上?”
“就是这样。”
不是用于舞台的特殊效果,而是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要冷却什么东西?还是说需要白烟?不然就是拿干冰气化膨胀的作用来做什么?
在我漫无目的地想来想去时,律子小姐哗啦哗啦地晃动着玻璃杯里的冰块,把我拉回现实。
“好了,现在只剩两件事想让你调查。”
我用力咽了口唾沫,盯着她的脸。什么说明都没有吗?算了也好。反正我的任务就是这样。
“要调查什么?”
“现在给鹰森警视正打电话就好。要问的是遗体的状态。首先,本城凑人遗体的某一只手应该有严重的损伤。然后第二点,臼齿应该断了。”
“……哈?”
突然听到这话,我不是很明白,发出了犯傻的声音。好了快按我说的打电话——听到律子小姐的斥责,我一边歪着脑袋一边操作手机。
鹰森警视正抱怨了几句,暂时挂断电话,十五分钟后又打了过来。
“和莲见老师说的一样啊。左手烧伤得相当严重,而且臼齿也断了。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给你的资料里应该没有写得那么详细。”
我也不知道。挂断电话后,我把鹰森先生的回答告诉律子小姐。
“是吗,辛苦了。”律子小姐爽快地说道。“那么所有的材料就都凑齐了。”
我眨了眨眼睛。
“什么的材料?”
“查明真相的材料啊。”
我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了吗?呃、那个,知道了多少?”
“几乎是全部。”律子小姐懒洋洋地回答。“我知道了犯人所做的一切。但光是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咦,为、为什么?明白的话不就解决了吗?”
我感到半信半疑,她不是像以往那样在糊弄我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
律子小姐举起玻璃杯,挡住宽敞的窗外照进来的冬日阳光。形状复杂的光斑从她手掌上洒下,散落在桌上。
“贯穿这起事件全部文脉的韵律,我已经找到了。但我不知道那会唤来怎样的回响。因为我——无法理解诗意。在我手中的,不过是尸骸,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时候,律子小姐露出打心底感到空虚的样子。她的目光就好像来迟的人呆呆地站在码头,目送没赶上的船开走一样。
那么叶山君——她说道。这样你的副业就结束了。我之后把钱打给你,回到主业上来吧。
就算回到家,我也没法开始作词。
律子小姐的话在脑中打转。
——“我知道了犯人所做的一切。”
所谓的犯人是指美纱?律子小姐没那么说,她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事情。我说服自己,这肯定全都是故弄玄虚。她不就只是在沙发上摆着架子,听了点我和鹰森先生的报告,随心所欲地做出些看似了不起的评论吗?怎么可能知道什么真相。
我叹出一口气,在被子上翻了个身。
我只是陪她玩了麻烦的搜查游戏,不过赚到的钱倒不少。别再想了,凑人君已经死了。他已经变成没烧透的焦炭,结束短暂的生命,在警察医院的手术台上被大卸八块,然后被关进不会响起任何音乐的黑暗中了。无论是不是美纱杀的,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寒假前的课是最后一节,美纱的退学申请被学校接受后,我也不会再见到她了吧。不如说我也没有前往大学的理由了。无论年内我完成歌词,还是没有完成而失去工作,高柳教授的课都不会有用了。
我爬起来坐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握住铅笔。
创造性的文章用手写比较好。以前不知道在哪里读到这句话后,我信以为真,买来了笔记本,可现在写过的页面已经全部被律子小姐哗啦啦地撕掉,只剩下雪白的纸页。尽管死死地盯着淡灰色的格子线,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