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错……
自责不已的法妮雅实在睡不著,抬头仰望逐渐染红的天色,忧心起将来。
————总之我说什么都得活著回国。
总司令官下落不明的话,再怎样也无法召开谈和会议。于对岸布阵的伊西德罗伯爵恐怕正等著我回去。现在得先思考该如何通过桥,负起战败责任的事之后再去烦恼。
「该不会还醒著?」
过了下午五点,当法妮雅心不在焉仰望著染上夕色的天空,驾驭马匹的卢卡开口问道。
「嗯,我一直醒著。」
「这样不会累吗?一路上应该没睡多少啊。」
「我睡不著。」
一这样回答,卢卡默默握著缰绳好一会,才面朝前方说:
「又不是殿下你的错。」
「……………………」
「输了这场战役的原因就是运气太背,如此而已。老实说,殿下只是表面上的司令官,真正指挥军队的布鲁塞参谋长之死才是败战的原因。」
法妮雅一语不发听进这句话。卢卡继续说下去:
「不只是参谋长,一开始交战的同时司令部就遭到破坏的话,不管由谁来指挥都赢不了。虽然我觉得伊西德罗撤退得实在太快……但毕竟我当时不在现场,不好多说呢。」
「……………………」
「所以说,殿下没必要扛起败战的全责喔。」
卢卡斩钉截铁地说。
法妮雅听了,默默抬头望向天际。这个人是已经清楚我心里在想什么了吗?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白鸟翱翔过清澈广阔的蓝天。
————是个温柔的人。
微微浮现这个念头。
或许卢卡的外貌是名可怕的前科犯没错,出身贫民窟,没受过正式教育,无家亦无亲,更在战场上杀了许多人没错。不过在他心中却存在著任何王侯贵族们都没有,非常纯粹且尊贵的东西。
卢卡的贴心深深触动心弦引发共鸣,一股未知的情感从法妮雅脸颊上滑落。法妮雅赶紧以指尖抹去,以免被他发觉。
拂过的风中发散出乾草清香。飘飘白云的另一头,一抹浅桃渲染在深蓝上。高高翱翔的鸟群逐渐消失于西方天际如炽焰般的鲜红中。
「我会扛起的,全部。」
倚在他的肩膀上,说出最率直的感想。卢卡只默默驭马前行。
「因为我是王族,为了扛起一切才会来到这里。」
卢卡没有回答,不过经由相依的背部,能感受到他心中沸腾的激情传来。
最后卢卡似乎再也憋不住,激动地说:
「就算你再怎么努力活著回国,也一定会遭到抨击。无论是宫廷,或者人民。」
「……………………」
「无论你去到哪回到哪,都只有不幸等著你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傻傻扛起责任呢?就算拋弃也没……」
他没把话说完,恐怕是无法将心中的千思万绪顺利化为话语吧。法妮雅微微莞尔,将自己的头轻碰他的头。
「哥哥你真温柔呢。」
一开个玩笑,感觉得出卢卡有点不开心。
「我是认真的耶。」
「……我知道。」
法妮雅闭上眼,夕阳时分的舒爽凉风轻拂过脸颊。
「感觉我睡得著了呢。」
「…………那真是太好了。」
「……晚安喔,哥哥。」
故意以略带撒娇的口吻说完,法妮雅进入了梦乡。
晚上七点半,卢卡与法妮雅的马抵达了目的地,国境城市卡纳塔克。
果不其然,城内挤满了堤拉诺勒军的士兵、货车、从军商人与叫卖商人,以及想看有没有多余战利品能分一杯羹的流民,短时间内兴起了战时景气,使城内罕见地热闹起来。
卢卡认识的女老板经营的旅店位于大道后面不显眼的地方。是间石灰壁剥落,木造梁柱也多处蛀蚀的老旧旅店。
「唉呦?卢卡!这次又怎么……唉呀~这孩子是谁呀!?难道是你娶的漂亮老婆吗!?」
一位发福的中年女老板打从心底吃惊地迎接卢卡与法妮雅两人。
「是妹妹,你就当她是我妹妹啦。」
听卢卡一副稀松平常地回应,女老板盯了法妮雅细细瞧一会后,说:
「有隐情啊?也罢,反正你老是有隐情呢。有间房空著,厨房也随你们用。既然偶尔才来一趟,待久一点再走啊。」
卢卡道谢后,跟法妮雅进入二楼客房。所幸,房内有两张简陋床铺。
「再来就等弭兹奇他们来吧,希望他们也顺利脱困了。要是他们能来,能想的办法也会变多。」
法妮雅放下行李,点了点头。
「请殿下休息吧,我稍微去视察城内状况。」
「我也去。」
「殿下的脚伤不便行动,就交给我吧。」
由于马已归还驿站,现在开始只能用走的。在卢卡「勉强只会让伤势恶化」的劝说下,法妮雅放弃了。
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