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就算脑袋再怎么想要心脏停止,也没办法让心脏真的停下来吧?这个男人大概也很困惑吧,觉得自己明明还活著,身体怎么会一天一天腐烂下去。」
「那未死者算活著吗?还是算死了?」
「医学上有定义死亡的三个徵候,如果满足自发性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和瞳孔对光无反应这三个条件,就能视为此人已死。未死者符合全部条件,所以医学上可以说已经死了。只是,大脑没有意识到肉体已经死亡,既能思考又会说话,以哲学角度来说,未死者算是活的。」
「也就是说,虽然活著,但也死了……咦,活著就表示没有死,可是身体已经死了,所以还是不算活著……呃,咦?」
晴史陷入混乱,老医生温和地拍拍他的肩。
「不需要想太多。之后的事交给我吧,你就直接回家,把今天的事想成一场恶梦就行了。」
听从老医生的建议,晴史随即离去。走到一半他回头,看见老医生蹲在男人身边,正在对他说些什么。
包著油纸的五花烧,回到家时早已冷透了。
先回家的爸爸注意到儿子苍白的脸色,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晴史什么也答不出来。
腹部破裂的未死者下场,晴史一无所知。
*
脚边的一声「咚」,把晴史从十二岁的黄昏拉回十五岁的现在。
低头一看,掉下来的是一个大小可以一手掌握的纸团状物体。
他弯身拾起,薄纸里包了一个用过的橡皮擦。
摊开薄纸,里面只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七番皆小心很众的-->"><b>本章未完</b>代子。』
晴史抬头望去,二楼某间房的窗边,有个长发人影。
正想确认对方的长相时,人影倏地缩回屋内。
「怎么了,阿晴?」
竹林老人问。晴史短短回了句「嗯,没事」,将纸片塞进口袋。
「快点,最近白天愈来愈短,再发呆下去就来不及啦。」
「是什么会来不及?」
「去寺庙啊。未死者的骨头,得拿去一番街的寺庙供奉才行。」
「为什么?像平常一样倒进河里不就好了?」
「你烧烧看未死者就知道了。」
三人拖著手拉车赶往焚化大楼。每次经过有高低落差的地面,车体都会大幅弹跳一下。晴史心里偷偷祈祷,希望这些冲击可以震坏手拉车,这样一来委员会就不得不换新车给他们了。
将未死者送进炉子,开始焚烧后,竹林老人也是一个劲重复「烧了就知道」,不肯说明为什么要去寺庙。
点火后三十分钟,变化发生了。
关闭的炉门缝隙中,溢出黑色的烟。晴史趋身查看是否发生故障,然而竹林老人一点也不慌张,只是凝视著焚化炉。
「处理未死者的工作很轻松哪。不用确认就知道烧到哪里了。」
黑烟持续冒出,但并未扩散开来,只在炉门前盘旋聚积。
烟团呈现直立的椭圆形,并在顶端形成一个球状物。
团块各处不断衍生出分枝,线条也益发清晰。
「人……?」
晴史和树户几乎同时脱口。
没有几分钟,黑烟就形成了一个具备头部及肢体,完整的黑色人型。在灯笼的火光下,人形的轮廓朦胧摇曳。
「这个叫做『影』,当未死者的身体完全烧成骨头时就会出现。大致就像灵魂之类的东西吧。」
「灵魂吗?」
树户看向竹林老人,疑惑地发问。
「大概是对身体还有执著,完全不想脱离骨头。让它这样在街上游荡也不好,才要带去寺庙啊。」
关上开关,拉出铁板,上面只剩化为灰烬的骨头。等待冷却后,三人将骨灰舀进遗体袋。期间,影始终无所事事地在手拉车周围徘徊。
「你没办法跟影沟通的,就算叫它闪边去,它也听不懂,有够麻烦。」
手拉车载著骨灰,朝寺庙前进。影紧紧跟在一旁。
来到三番街时,前方路上出现三个认识的人。是垃圾清运的第五组。和晴史等人相同,第五组的三人也包著一身漆黑的雨衣,手拉车底板上载了一个鼓鼓的卡其色袋子。
六个环绕尸臭的黑色人影,在巷弄中狭路相逢。
「哎呀,真巧。你们也在搬尸体吗?还好没在焚化炉那儿碰上啊。」
站在最前面,长著一张蛙脸的矮小男人啧了一声,视线飘向一旁。
蛙脸男最近刚成为第五组的组长,似乎是个机会主义者,每天都忙著对猫冢说些肉麻的奉承话。偶尔因做事不周延遭到斥责时,他也会一脸老实地乖乖听训,晴史经常听周围其他清运员揶揄他「简直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另外两人一前一后拖著手拉车,脸上的表情乏善可陈,就像两条随便刻上五官的山药。两人都没说话,交由蛙脸男代表发言。
幸好旁边的交叉路口就有一条够宽──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