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她呻吟着,抓起那本卷角的书籍。她翻开书页,掏出那个绿色的玻璃瓶,里面几乎充满了某种浑浊的胶质。
她坐直身体,闪动的光芒已经开始浮现在她逐渐模糊的视野边缘,这正是那种火焰的先兆。她踉跄地穿过帐篷,每一块肌肉都不住颤抖,水壶就在写字台上,她的纸笔旁边。
她的手抽搐了一下,玻璃瓶坠向地面。
“王座啊,不!”卡莉斯塔喊道,瓶子滚落在土地上,所幸没有摔碎。
她弯下腰,但一阵恶心和痛苦席卷而来,她知道自己的药已经帮不上忙了。如今只剩下一种将那些火焰释放出来的方法。
卡莉斯塔瘫坐在桌旁的折叠椅上,她颤抖的手抓起一支削尖的铅笔,又扯过来一张草稿纸。关于昨天在山脉中那场超凡探险的记录胡乱地充满了上半张纸。
她气恼地把纸翻到背面,此时她已经双眼翻白,脑袋里的火团让她什么都看不到,白热的烈焰在她身躯中奔涌,明亮的光芒让每一个分子都充满能量。她张开嘴,无声地尖叫着,她的手在纸面上狂乱而绝望地飞动。
文字在卡莉斯塔俄瑞斯笔下涌现,但她看不见,也意识不到自己所写的任何东西。
炎热将她唤醒。
卡莉斯塔缓缓睁开眼睛,阿苟鲁星球夺目而炽烈的太阳让她的帐篷里充满了金黄色的光和灼人的高热。她舔了舔自己干燥开裂的嘴唇,她仿佛好几天没喝水了。
她在自己的写字台前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支断裂的铅笔,面前散落着一摊纸。卡莉斯塔呻吟着抬起头,明亮的阳光和刚刚醒来时的错位感让她头晕目眩。
她的记忆逐渐拼凑起来,她模糊地回想起梦中的那座城市,以及它的可怕结局。她脑袋里还有一点隐痛,那精神上的创伤让她感觉迟钝而麻木。
卡莉斯塔伸出手从壶里倒了点水喝。水中带着沙尘的苦咸,但还是能让她干燥粘连的嘴唇舒服一些。
水滴溅湿了写字台上纷杂散落的草稿纸,她看到上面都写满了狂乱的文字。她蹒跚地站起身,从桌旁退开,昨晚的抽搐让她的双腿还有些不稳。
卡莉斯塔坐在她的床上,盯着桌面,仿佛那些纸张和铅笔是某种危险的野兽,而不是她的专业工具。她揉揉眼睛,用手把头发梳理到脑后,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做。
足有数十张纸被写满了字,她吞咽了一下,不确定是否想去看看自己这次在神游中留下了什么。通常都是难以辨认的胡言乱语。卡莉斯塔从来无法理解其中的任何含义,而且如果她没能及时用催眠药来熄灭那种火焰的话,她还经常会把纸张全部撕成碎片。
但这次没有。
卡莉斯塔看了看那些并不属于自己的,充满棱角的字迹,而晨间的炎热顿时被一股寒意所取代。
在那些皱巴巴的纸上重复了成百上千遍的,是同样的一句话。
卡蜜尔用一把细软的毛刷轻巧地将那件刚刚出土的光滑物体上所积淀的古老尘埃清扫干净。它光洁圆润,丝毫没有被埋藏了数千年的迹象。她慢慢让它显现出来,其完好状态令人惊讶。这个淡奶油色的物体上没有任何锈蚀与磨损的痕迹。
它简直就像是昨天才被掩埋的。
更多小心的刷动展现出它下端的一个圆形突起,类似通讯器的样子。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设计,因为整件物品浑然一体。她挖开更多沙土,很高兴自己发现了一件显然是源自其他种族的文物。
她停顿了一下,回想起那些巨大的雕像,并意识到二者之间在材质上的相似点。她现在所见到的有可能只是某个同样庞大物体的冰山一角。一阵隐约的不安让她颤抖起来,虽然她一直都戴着手套,小心地避免了用双手直接触摸她的发现。
卡蜜尔伸展了一下后背的肌肉,用胳膊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即使在荫凉里避开了阳光的直射,炎热还是咄咄逼人。
随着那个物体逐渐显露出来,她拿起相机,从不同的角度和距离拍摄了一系列照片。这架老旧的KSeraph9相机是她祖父在拜占庭市场的一家光学仪器店里买来送给她的,由那位店主从他在小亚细亚高原附近的托罗斯山脉中杀死的一位探矿者身上搜刮出来,那个探矿者则是在地球统一之前从乌拉尔的某家工厂中一位换班监工那里购入了这架相机,而就是在这家工厂里一个流水线机仆将相机组装出来,那个机仆曾经名叫海克顿阿费兹。
卡蜜尔四下张望了一阵,屏住呼吸倾听周围是否有其他人。她能听到自己挖掘队里那些机仆不断挥动铲子和铁锹的声音,还有附近阿苟鲁人聚居地传来的日常生活的低吟,以及盐粒在热风吹动下发出的从不停息的嘶鸣。
她相信自己是孤身一人,于是摘下了一只手套,她如同象牙般洁白的手与被晒黑的胳膊形成了鲜明对比。作为一个整天在地里挖坑的人,她手上的皮肤令人意外地光滑柔嫩。
卡蜜尔慢慢把手伸向那个半埋在沙土中的物体,在一声欢愉的叹息中轻柔地按住了它。一种令人舒适的麻木感蔓延到她的肩膀和胸口。那感觉并不令人难受,于是她闭上眼睛,开始接纳向她涌来的诸般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