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做好准备,”韦兰德说道,而后沙罗金听到了植入机械的嘶嘶喷气声。
工厂远处的墙后冲起一朵紫色的火云,呼啸的热风席卷了这片废墟。沙罗金从沉降物尝到了锶和氯化钾的味道,也许是一个化学品储存罐遭到了破坏,又或是埋藏的反应物质到达了临界质量。
沙罗金的盔甲记录了致命的放射性水平,但这并没有给他造成麻烦。尽管他的盔甲是一套东拼西凑的产物,足以令鸦之塔14的影子大师15们感到震惊,或为他自身赢得赞誉,但对于这种程度的毒性,它还能抵御。
瓦斯的燃烧和放射性熔毁引起了湍急的气旋,韦兰德的脉冲子弹的发射音消失在风中,但沙罗金听得到它,就好像冰钻落到了冻结的钷燃料上一般清清楚楚。那只噬铁兽倒在地上,弯曲的腿部在身下瘫成了一团。它眼底的红光褪去,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化学气体。
当沙罗金听到枪机咬合的咔哒声时,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从藏身之处悄然跃上一堆扭曲的金属。他久经训练的眼睛准确地分辨出了哪里能够承受体重,他从一处坚实的表面跳到另一处,最后弹向一根倾斜的房梁。他轻轻地落地,然后冲到了梁柱的扁平边缘。
“四秒”,韦兰德说。
沙罗金没有应声,他启动了跳跃背包的喷气引擎,取自破碎铣床的排气口里涌氵出一道火弧。
“两秒。”
沙罗金从腰带上摘下一个拳头大小,填充了热熔炸氵药的装置,接着砰地降到噬铁兽宽大的肩头。噬铁兽的眼睛又泛起了红光,但在它的身体可以活动之前,他便用那装置紧紧顶氵住了它的颈根部。注射针头扎入生物的脖子,发出了一阵呜呜的穿刺声。
“一。”
噬铁兽的后肢腾起,它背上的沙罗金被抛了出去。他扭转身体,挥动步氵枪,控制住了下降的姿势。他轻轻地落到地面,手工制作的枪托抵住了肩膀。沙罗金的手指轻压在扳机上,但训练有素的反应能力让他不致扣紧。
噬铁兽的红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但它的导弹舱仍然紧闭着,装有武器的双臂软氵绵绵地耷氵拉在两侧。
沙罗金松了一口气。
韦兰德从锻造厂的残垣断壁后露出头来。他的肩上漫不经心挎着一支沉重的强化爆矢枪,仿佛他只是打氵倒了一头食草动物,而非敌人的战斗机仆。
“你做得很好”,韦兰德说。
“如果你没有花那么久才开氵枪,也不会让我跑这么远。”
韦兰德耸了耸肩。他的战甲与沙罗金同样是黑色的,但黯鸦守卫的紧凑精练,而韦兰德的显得笨重,并附加了多个强化装置。沙罗金的肩上涂着他所属军团的白鸦——虽然蒙上了一层电离粒子的灰尘——韦兰德的则是钢铁之手军团的银色手甲。韦兰德的一条胳膊已经换为仿生义肢,他曾在涅盘者16手下重伤昏迷,醒来之后许多内部器官也随之一道被替换了。
“我早已预料到那场化学物质和放射性元素的爆炸,并由此推断可以利用热浪和电磁波掩盖我的射击”,韦兰德说。“我计算过,你仍然能及时到达噬铁兽的身边。”
“我希望你别这么叫它们了”,沙罗金说道。“这名字听起来就挺耐揍的。”
“你真是无知”,韦兰德一边说着,一边扛着他的步氵枪攀上了噬铁兽一动不动的身体。“赠予一台机械名字可以让我认识它。如果我认识了它,那么我就可以理解它。如果我理解了它,我就可以战胜它。现在,抓紧时间,赶在这只生物的认知结构烧穿麻氵醉脊髓的抑制剂之前完成工作。”
沙罗金把牢骚吞进了肚子里,与韦兰德并排攀上噬铁兽的后背,抓着增生的外装甲板爬进了导弹舱和烂肉之间黏糊糊的背腔。韦兰德的手甲伸出一根长长的银刺,令沙罗金本能地退缩了一下。
韦兰德将尖刺夯入噬铁兽的脊椎根部,尽管沙罗金无法从表面上看出有什么不同,但他感受得到这只智控生物的身体痛苦地颤抖着,它正在极力维持着自身的控制机能。
韦兰德点了点头说:“它是我们的了。”
让韦兰德和沙罗金搭档是一项别无选择的方案,但到目前为止,这名钢铁之手的表现良好。他严重欠缺渗透能力,不过他的专业技能大大地弥补了这一点。沙罗金和韦兰德在各自的长项和观点上有着超乎想象的巨大差异,可是他们共同的经历将二人团结在一起,这种团结唯有少数阿斯塔尔特军团战士方能理解。
他们是伊什特万五号17的幸存者。
沙罗金在空投点之屠18中与他的原体和弟兄们失散,靠着一架钢铁之手的飙禽19才得以逃出生天,只有极少数空降艇冲出了那漫天的炮火。当时沙罗金的战甲不幸被叛徒的爆矢打穿,是萨比克·韦兰德拖着将死的他登上了飙禽,怒吼着命令驾驶员起飞。即使已经奄奄一息,沙罗金仍能感受到飙禽艰难脱离时装甲外壳所受的剧烈冲击。
对于之后长达数月的治疗,沙罗金仅仅保留着一丝模糊的记忆,在医疗室中,一个嗓音沙哑的身影隐约笼罩在他的头上。
“你不能死,黯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