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笔的流畅笔迹写着穗高、登濑和井上三人的名字与圣诞快乐这四个字,还画着光荣的新埼玉市警局徽章。「……Wasshoi!」他隐约听到从有如骷髅眼睛般的漆黑大洞另一侧,传来这样的低沉叫声。
「在瓦片屋顶上的人是谁?」一名刑警以IRC询问屋外的条子部队。「上面没有人。」爬上梯子的勇敢条子如此回报。「没有人?不可能!他该不会是突破包围网逃走了吧?」刑警问道。「哎呀……若真是这样,那他肯定跳进大楼之间了。」条子也不知如何回答。
「……喔喔,真的会有这种事吗?不,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登濑从洞穴仰望天空,即使得知两位同志的死讯也没有流下的泪水,从他的双眼溢出。就连已经看不见的那只眼睛也是。「想笑就笑吧!但我只能认为是,应该早已死去的穗高先生复活并前来救了我!」
另一方面,在此同时,忍者杀手已经远离登濑宅邸,巧妙地运用忍者鈎绳和忍者脚力在大楼街道的屋顶上奔驰。「忍者……都该杀……!」藤木户早已摆脱奈落的失控,瞳孔也重新变成原本的深黑色。挂在他左腰上的灰色包袱布不时滴下红色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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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前方的广场上依然播放着毫无生气的电子圣诞铃声。人潮也很多。远方还传来爆竹的声音。盂兰盆节、圣诞节、年节……就连容易对享受人生这件事感到愧疚的日本上班族们,也会在具有重大宗教意义的这三天从这样的枷锁中解放自己,忘掉隔天的工作彻夜狂欢。
在圣诞夜于超高大楼前方广场举办的可爱小猫突袭演唱会,由于使用非法药物而亢奋的部分NREDZ成员冲上舞台并破坏了两具花魁机器人的缘故,而在剑道机动队的介入下以最糟糕的方式收场。但她们的身体和记忆都有备份,所以今晚的惨剧应该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在NREDZ、剑道机动队和新闻媒体都离开后的大楼前方广场上,像平常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寿司摊贩和黑道捣客,把握机会开始做起生意。身穿黑色雨衣、有如相扑力士般的男子架起直径五公尺左右的红色抗酸雨伞并在下方摆放机器,搭建即席的饶舌歌曲演唱区。
「新埼玉市,2COOL抒情诗,万岁,我现在茫然伫立在这里。」虽然他曾经是担任NS电台DJ的传说中的饶舌歌手,但却因为被怀疑是恐怖分子并受到通缉而被逐出音乐界。现在只能像这样一边躲避公权力的监视,一边到处贩卖自己制作的光碟。「我现在茫然伫立在这里,这个腐败的世界简直就是末法之世,我现在正被追缉by条子,耶——!」
「把没有用处的相扑力士一脚踢开,迎接生化相扑力士,两国竞技场快要死掉,就像是坟场一样,生气的我想要摧毁这一切,IRC聊天时,哈,不小心触犯禁忌,哈,结果就是这样,戴上电子墨镜前往无人寿司吧!」真是高手!有如武士刀般锋利的韵文!
不幸的是,就是这种过于尖锐的相扑界批判让他失去一切。社会大众已经不记得他了。从他被放逐的第二天,NS电台的DJ就换成一位比他年轻而且听话的饶舌歌手了。「耶——!我以前追逐过的梦想町相扑练习,可是这个世界没有未来,因为负债式经营……」
……不管是这深深刺入人心的2C00L抒情诗的韵文、在隔壁争夺摆摊空间的真黑道和沛凯洛巴教团的吵闹声,还是轻挑的电子圣诞节BGM,全都无法传到超高大楼的屋顶上。那里是与地面上的各种噪音完全隔绝的世界。那里总是充满着有如盂兰盆节般的寂静。
忍者杀手踮着脚尖蹲在屋顶上的虎鱼雨漏背上,俯瞰猥杂的巨型都市的夜景。自从成为忍者灵魂附身者之后,这便是藤木户最习以为常的风景之一。但以前并不是这样。当他还是平凡的上班族时,这种非现实的光景跟他完全无缘。
眼前是霓虹灯的大海,以及庄严的巨大鸟居穿插在其中的无数摩天大楼。即使仰望天空也看不见光芒,只有受到污染、有如墨鱼汁般的厚重乌云垄罩着天空。然后只要看向远方,就能看到让人联想到人类墓碑的霞关通天塔,巨大且充满压迫感的夸张轮廓浮现在黑暗之中。
他一动也不动。简直像是石像的一部分。他身上会动的东西,就只有有如围巾般的红黑色破布,以及微微晃动的冻伤者的脑袋。把忍者的脑袋摆在名为超高大楼的巨大佛坛上……这就是应该拿来侠奉在自己妻儿墓碑前的肃穆线香。藤木户眼里没有泪水。因为早已流乾。
杀伐的怒火超越极限,已经变得像是杀人鲔鱼一样不带情感的藤木户双眼中,再次浮现出在一年前的圣诞节发生的惨剧。他想忘也忘不掉的丸之内抗争的那一晚。那是发生在位于超高大楼中段楼层,针对中所得族群的自助式天妇罗餐厅「大国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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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极粗相扑字体纵向写着「油炸的美味」、「天妇罗」、「DIY」等文字的旗帜在宽广的店内威武地飞扬。圣诞节的装饰用电子灯笼营造出令人雀跃的年末气氛。真不傀是圣诞夜。店里客满了。因为藤木户·健二已经在一个月前预约,所以才好不容易订到座位。
「今年也能来这里真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