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杀手的回答简洁易懂。
「我想知道水之都酒商最近的动向。」
「咦。」
女神官差点把举在嘴边啜饮的牛奶摔到地上。
那是──尽管这名字称不上毫无关联。
女神官眨眨眼,像他一样低声沉吟,却想不出答案,歪过头:
「……有什么、关联吗?」
「不知道。」
这次的回答也简洁易懂。
「所以才要调查……请人调查。再采取对策。」
「齁齁。」店长表现出惊讶的模样,摸著下巴:「原来如此……」
接著像蜘蛛或某种生物般,伸出又短又粗的手指,在空中搔抓似的祟动。
「那,你打算出多少?」
「你想要多少?」
女神官叹了口气──啊啊,他果然没打算跟人家交涉。
灰色头巾立刻眯起眼,目光变得锐利,声音低沉得有如手中握著一把短刀。
「你的意思是,要拿钱往咱们脸上砸?」
「对。」
哥布林杀手却答得轻描淡写。
「这件事很重要。办不到就算了。」
「你觉得咱们办不到?」
「办得到吗?」
店长隔著灰色头巾,对廉价铁盔底下投以明显在打量身家的视线。
女神官下意识握紧锡杖。
因为她觉得,说不定会有状况──虽然无法想像是什么状况。
当然,那称不上是做好准备、即刻应变,纯粹出于紧张罢了。
这并非她熟悉的野外冒险。而是都市的冒险。
事到如今女神官才有所自觉,自己身处在未知的领域。
本以为经过两年,应该多少适应些了──结果还是这样。
「……」
气氛紧绷,不知何时起,音乐的音色也从女神官耳中消失。
总觉得吞口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响亮,甚至想屏住呼吸。
不晓得过了多久──恐怕没有她想得那么久──店长竖起三根手指。
哥布林杀手看了,随便搜了下杂物袋,拿出四小袋金币扔到柜台。
在柜台上滑动的袋子发出锵啷声。
「……大爷你很不擅长交涉哩。」
不久后,店长吁出一口气:
「出手阔绰和单纯的肥羊,只有一线之隔喔。」
「我和你既非朋友,也不是伙伴。」
哥布林杀手平静地说,在铁盔下轻轻吐气。
「却要你们帮忙做我做不到的事。相应的酬劳,还是该付吧。」
灰色头巾店长傻眼地盯著那顶廉价铁盔,接著说:
「这么多年都没来露过脸,还想说无缘了,一照面就给咱搞这出啊。」
……真是,不愧是忍者大爷的徒弟。
这句呢喃带著无奈或佩服,女神官难以分辨。
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语气和女神官常说的话很相似。
店长徐徐摇头,抓住小袋子塞进怀中,两眼望向她:
「要乖乖听话喔。先不提仪表,人家可是银等级冒险者。迟早会派上用场的。」
女神官来到这里后首次放松表情,轻笑出声,回答「我知道」。
「行。」
灰色头巾男子拍拍被金币塞鼓的胸口,允应了。
「这可是老师的请托。咱就试试看呗。」
哥布林杀手也是来到这里后,首次别扭地扭动身躯:
「……别叫我老师。」
光凭语气,女神官就能明白。
他在害羞。
§
「呼啊……」
户外的天空万里无云,蔚蓝得简直像从梦中醒来,或从水里跳出来时。
女神官忍不住喘了口气,然后又深呼吸几次,平坦的胸口随之上下起伏。
毫不夸张,真是令人窒息的时间、空间。她发自内心觉得那里并非自己的领域。
不是嫌恶感,而是疏离感。不能踏入的场所──没错,没有理由,靠得是理解。
「那……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回头一看,小小的杂货店仍坐落在身后。理应只是这么一家店。
如今她却再也不这么认为。
「黑手(Runner)──地下冒险者的聚集处之一。」
哥布林杀手的语气毫无起伏,平淡到令人觉得仁慈的地步。
他已经大剌剌地走向前,没有回头,女神官连忙小跑步跟在后面。
「地下……」她轻声说道。「……没加入公会,的意思吗?」
「对。」
女神官仍旧无法理解。
没有冒险者公会给予的身分证明,也缺乏委托的保障。
除了自己以外无依无靠──明明非常令人不安。
「所以,他们会藉那类暗号或做法证明身分,保护自己。」
他再度用淡漠的语气说道,彷佛看穿了女神官的内心。
不隶属于任何组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