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店长不晓得是如何解释她的颤抖,像在安抚似地说。
「总之咱没那么不识相,因为咱在两年前的收获祭受过大爷关照。」
「啊──……」
女神官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身在昏暗的场所。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名戴灰色头巾的男人──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这也无可厚非。
不过收获祭时,她拚命挥舞锡杖跳祭神舞的模样,大概被他看见了。
哥布林杀手咕哝道「那件事吗」,女神官却没多余的心思好奇。
她觉得瞬间刷红的脸被人看见很难为情,不禁感谢起周遭的黑暗。
店长似乎没发现异状,推开最底端的门。
紧接著,从门缝间透出的光令女神官眯起眼。光线刺痛习惯黑暗的双眸。
「……酒馆吗。」
「还没开店就是了。」
女神官眨眨眼睛,一旁的哥布林杀手和店长则若无其事地交谈著。
「你看得见吗……?」
女神官不经意提出曾经抱持过的疑问。
哥布林杀手低声沉吟,这次仔细地告诉她:
「走进暗处时闭上单眼。如果时间不长就能切换。」
「好、好的……」
这段期间,女神官的眼睛终于也习惯了,酒馆的模样映入眼帘。
她所知的酒馆,是公会的酒馆,或是镇上旅店中的酒馆。
这里的酒馆相较之下,该怎么说呢,偏昏暗吗──……
──……好、安静……?
若是晚上,或许还会给人其他印象,但现在可是正午。
打扫得很整洁的这间酒馆,是除了吧台外只剩几个座位的小店。
本来可能是武器库之类的吧。她突然产生这样的印象。
一名系领结、身穿黑背心的美丽女性,正在吧台后面擦杯子。
微弱的水声,使女神官发现她不只是吧台小姐(Barmaid),而是真正的──下半身泡在水桶里的──人鱼主(Mermaid)。
她察觉到女神官的视线,微微一笑,女神官红著脸,急忙移开目光。
视线前方是黑毛兽人们──本以为是狗或猫,结果两者都有──在帮乐器调弦。
入夜后应该会由他们和她们负责演奏,提供酒品,让黑手(Runner)们聚在这里聊工作(Run)吧。
是女神官完全无法想像的世界。
「地下酒馆(Speakeasy)吗?」
「哎,算是一种样式美吧。毕竟需要时也会经手些违禁品。」
店长俐落地爬上吧台椅,哥布林杀手坐到他旁边。
听见椅子被铠甲压得吱嘎作响,女神官连忙仿效两人,坐到椅子上。
还没开口,吧台小姐就静静将一只玻璃杯滑到她面前。
本以为是酒,恰好倒满一整杯的却是牛奶,女神官客气地举起杯子。
不知不觉间,角落的兽人们也拿起各自的乐器,开始演奏乐曲。
女神官从未听过那分不清是喇叭或竖笛的神秘旋律,却非常悦耳。
「教得很好。」
哥布林杀手喃喃说道,手里也已经拿著一只杯子。
好像是掺水的麦酒。至少他们没打算让来谈生意的人喝烈酒。
「嘿嘿。」店长害臊地用手指摩擦人中。「……那么。」
「嗯。」哥布林杀手点了下头。
之后的对话,令女神官整个人陷入呆愣状态。
「这位客官,请你放松点,别那么拘束。」
「那就不客气了。借一杯一椅打声招呼,还请让我先来。」
「感谢你的多礼。不过如你所见,咱蒙著面,让咱先来吧。」
「你也看到我是干哪行的,让我先吧。」
「不不不,大爷你还是之后再说吧。」
「不,你才该之后再说。」
「那么,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好意思,你请。」
「以这副模样问候还请包涵,晚辈生于西方边境开拓村,师承木桶骑士,以杀小鬼维生。」
「承蒙你顾虑周到。初次见面有失远迎,大老板不在由小人僭代,咱是戴灰色头巾的狐。」
「感谢你愿意赏脸。还请抬起头来。」
「不不不,请你先抬头。」
「这样我很困扰。」
「那么乾脆一起吧。」
「还请多多关照。」
「悉听吩咐。」
他们搭配著飞快的肢体语言,一口气讲完遵循格式的应酬话。
女神官听懂的只有极少数,大部分对白她都觉得像是咒文之类的东西。
两人互相垂首,对话结束的瞬间,几乎在同一刻抬头,吐出一口气。
虽然她完全无法理解这段互动,对他们俩来说,似乎是必要的。
灰色头巾店长咧嘴一笑,轻松地接著道:
「那么大爷,你有什么需求?」
「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