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焦?等这能够放心沉眠的夜晚。
她是如何盼望?盼望不必害怕黑暗的夜晚。
「我、小、小女子、我……!」
她一边啜泣,一边开口。
拼命用手擦去从看不见的眼睛不停溢出的泪水。
她在一阵几乎撕裂胸膛的喜悦中,呼喊出了自己的心意。
「为您倾心……!」
这句话他是否听见——只有天知道。
§
雨过天晴,远方卷着云的天空下。
马车喀哒作响地走在笔直通过旷野的大道。
从中央往边境。从东往西。
有去行商的人,有去见家人的人,又或者是相反的人。
前往开拓的人,穷酸得像是在都城待不下去的人。
马车似乎是让各方乘客共乘,众人表情悲喜皆具。
在这些人之中,还包括了五名冒险者的身影。
他们坐在座位上,各自以不同的姿势休息。
相信有人会从他们的模样看出:「喔喔,刚完成一件工作啊?」
然而没人猜想得到,他们历经了一场什么样的冒险。
这些事情,和当事人以外的闲杂人等没有什么关系。
屠龙只是童话故事中的情节,没有人认为自己会受到龙的袭击。
冒险者的职责,往往就是这么回事。
「嗯嗯……!啊啊,好开心的说…………。」
背靠在行李箱上的妖精弓手,像要舒展僵硬的肩膀似的伸了伸懒腰。
一双长耳开心地竖起,表情也很柔和。
盘腿坐着手撑在膝盖上拄着脸的矿人道士,儍眼似的说道:
「也不想想你被小鬼压在底下时哭得有多惨,还真敢讲。」
「哎呀,我们赢了也活下来了,这样不就好了吗?」
再说也拿到了酬劳。她说着把皮袋拿在手掌上把玩。
袋子的重量,是装满了金币才会有的。
只是话说回来,酬劳对她而言并非问题。只是附加的。
「不过,那面『转移』镜倒是有些可惜呐。」
回答的是把尾巴卷成一圈圈的蜥蜴僧侣。
他一边用舌尖舔着鼻尖,一边翻动某种账册。
在将那『转移』之镜用混凝土封住并沉进水中前,他尽可能详细记录了镜子的调整。
「但得到了有价值的数据,也累积了消灭异端的功绩。贫僧已是十二分满足了。」
「也对,我只要能拿这笔钱去吃点好料,就没什么好抱怨。」
「矿人就知道嘴馋。」
「矿人本来就是这种生物嘛。」
妖精弓手与矿人道士,两人之间的互动一如往常热闹。
瘫坐在远处的女神官,开心地听着他们斗嘴。
——相信,这起事件已经可以当作结束了吧。
虽然存有不知道是谁动用『转移』,引发这场小鬼浩劫的疑念但那想必已经是和她们冒险无关的另一个故事。
「……」
她将视线往旁一瞥。
他就靠在马车货斗与蓬子上瘫坐着。
手上抱着剑,戴着铁盔的头低垂。
马车刚驶出水之都,他就睡着了。
「……真拿他没办法呢。」
女神官嘻嘻一笑,从袋子里拿出一件薄毛毯。
至少在休息的时候,总可以脱掉铠甲跟头盔吧。
她帮他用毛毯从肩膀往下盖,然后重新在他身旁轻轻坐下。
把交握的双手放到膝上,挺直腰杆,将锡杖立在一旁。
没错,他是哥布林杀手。既然如此,这也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既然要和小鬼对敌,就不会有能松懈的时刻。
所以女神官也不想追问他什么。
他去和剑之圣女报告回来后,只简短告诉她:「结束了」。
她心想,这样不就好了吗?
既然结束了,就非得让他休息不可。
「哎呀?」
女神官注意到他除了剑以外,还抱着另一样东西。
小小的鸟笼——是金丝雀。
笼子里的金丝雀站在栖木上,和主人一样在睡觉。
他似乎有确实在喂食、照顾金丝雀。
在这种地方一板一眼,很像他会有的作风。
「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想过名字。」
他这人就是如此。明明有照料他人的习性,却一定没放在心上。
等回到边境镇上,他醒来后,得好好跟他问清楚才行。
要是他回答:『叫金丝雀不就好了。』那就太可怜了。
「呵呵……」
女神官悄悄伸出手,小心不把他和金丝雀吵醒。
纤细的指尖拈起的,是一根从金丝雀身上脱落的羽毛。
她从笼子的缝隙轻轻抽出这根羽毛,举到从马车篷子缝隙间射进的阳光下。淡淡的嫩绿色,显得闪闪发光。
女神官轻轻地将这根羽毛,插进了他的头盔缝隙。
嫩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