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
他记得这句话。
当时的他就跟刚才一样,被人骂到臭头,又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那时还在英国的大学留学。
加冕仪式日日逼近的压力,随之而来的重责大任,他有段时间一直在逃避这些重担。
既然他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至少当下要活得自由自在。
他跟一些称不上品行良好的酒肉朋友混在一起,四处玩乐。
然而某一天晚上──
他正要前往某个派对途中,「她」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露娜艾丝?法米利昂。
她是自己的儿时玩伴。她和自己一样,为了在未来背负自己的国家,出国深造。
她大自己一岁,自己在她面前总是抬不起头。
两人面对面的一瞬间,约翰就知道她是来劝戒自己。
所以自己对她说:
时间一到他自然会好好振作,至少现在让自己尽情玩闹。
就在这一瞬间。
露娜艾丝就跟刚才的史黛菈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并且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想活得自由自在?你以为你跟我有什么权力活得自由自在!你不想想自己是靠谁的钱养活自己?又是靠谁的钱受教育?你必须为奎多兰而生,更要为奎多兰而死!』
她说完这番话,强行把自己拖了回去。
……就在当天深夜。
听说那群朋友因为使用违法药品遭到逮捕。
幸好露娜艾丝打醒并拖走自己,否则就算他没有用药,光是在场都会引发大问题。
到时自己恐怕严重打击奎多兰的形象,让国民、父母伤心难过。这股恐惧令他联想到这一连串「if」,深深体会自己耽溺于学生身分的自由,究竟有多么轻率。
经过这件事,他不再拿学生身分当藉口贪图享乐,而是时时刻刻谨记「成王的自己」,表现出该有的行为举止。
为了让自己将来足以承担那份重责大任。
露娜艾丝?法米利昂自儿时就体悟成王的重任,无论何时都表现得威风凛凛……他要以她为榜样。
自己想变得像她一样。
然而……
(我根本做不到……)
父王、母后、好友──他亲手杀死了所有人。
贯穿肌肉的触感,生命尽头最后的颤抖、双眼中的惊愕与绝望。
这一切至今仍历历在目。
一幕幕惨剧不断在脑袋里重现。
他……做不到。
他没办法背起这些罪孽活下去。
更别说成为国王……
他不想再思考。
他不想继续苟延残喘。
(……就这样继续当那家伙的『人偶』,还比较轻松…………)
约翰正打算委身于从丝线流入体内的恶意,就在此时──
「不行,我不准。」
(──!?)
约翰任凭摆布,推开瓦砾站起身。
而「她」背对即将西沉的绯红夕阳,出现在约翰面前。
她就是法米利昂皇国第一皇女──露娜艾丝?法米利昂。
◆◇◆◇◆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的路榭尔是「战场」。
战争期间明明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约翰困惑不已。
「约翰,小时候你曾经在自家城堡里的玫瑰园里对我说丧气话,说你当不了国王。而我当时答应你一件事,你还记得吗?」
露娜艾丝说著,缓缓靠近约翰。
她面对眼前的险境,仍然神色自若。
她仍旧是那样正气凛然,让约翰既景仰又爱慕。
「我还谨记那份约定,时时刻刻放在心里。而现在,我要来遵守自己的诺言。
你无法一个人承担那份重担,就让我帮助你撑起肩膀;
你无法独自忍耐那份剧痛,就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你的身边还有我在。
所以──约翰,快回来!!」
「啊────」
约翰闻言,这才忆起往事。
曾几何时,露娜艾丝的确对自己许下承诺。
自己当不了国王。
自己年少时十分懊恼,露娜艾丝便订下这个约定,鼓励自己。
这不过是儿时随口说出的约定,连被鼓励的自己都早已拋诸脑后,她却──
(~~~~~~!)
这一瞬间──恐惧爬过约翰全身。
彷佛一股冷流灌进自己的血管。
他知道这是什么。
──住手。
这是恶意。
〈傀儡王〉欧尔?格尔的恶意渐渐流淌至体内。
恶意化作鲜血,渗入肌肉,支配五体。
他缓缓举起〈黄金战车(骑兵枪)〉,枪尖指向露娜艾丝──
──快住手……!
脑中重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