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汁,把桌上染出一块褐色的污渍。
餐具已经空了。
有人在这里用过餐。而且,应该是不久前的事。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流人……」雨宫同学终于呼唤流人的名字了,也比较没哭得那么厉害,变得和缓些了。流人抚摸着雨宫同学的头发和背部,温柔地对她说:「没事了,萤。我就在这里,我一定会尽力保护萤的。萤……如果你愿意信任我,愿意依靠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雨宫同学也伸出细细的手臂,抱住了流人的背,小巧的脸庞靠在流人胸前轻轻啜泣着。
「流人……流人……」
我从头到尾都像在看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只是呆呆地望着这副光景。
仿佛心里变得越来越空虚,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有一种自己快要像雾一样散去的疏离感,让我的胸口感到阵阵的刺痛。
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雨宫同学到底怎么了……但是,想必是有很严重的事吧……
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就像我在夜晚的化学教室里只能目送夏夜乃飘然离去一样,对我来说,她们就像幻影,面对她们来说,我只是个擦身而过的路人,像是透明人一样毫不重要的存在。
我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也停止不了胸口的苦闷。因此我悄悄离开了房间。
用完晚餐后,我躺在订小,用耳机听着寂寞的抒情曲。
看着天花板,我又想起抱着雨宫同学纤细身体的流人,还有攀在流人身上哭泣的雨宫同学。
那真是非常美——但是又悲伤得让人心痛欲裂的画面。
因为,我已经无法像流人那样,抱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了……
——心叶,你一定不懂吧!
那一天,在国中的顶楼上,美羽露出寂寞的微笑喃喃说道。然后,就在呆立原地的我的眼前,后仰着摔了下去。
——心叶,你一定不懂吧!
——你一定不懂吧!
我什么都做不到。双脚僵立在原处,连心也僵住了,整个人一动也不动。我就连伸出手去拉她都做不到。
每当我回想起那一天,就有一种天翻地覆、全世界都陷入黑暗的恐怖感像我袭来。
如果我能像流人他们那样,抱着美羽安慰她,我的人生也会有所改变吧!
但是,要怎样才能安慰痛苦的人?
任何悲伤痛苦都是那个人自身的心情,并不是我的心情。难道就算不了解对方的伤痛,只要拿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去劝告对方,或是随口说些安慰之辞,就有办法分担对方的痛苦吗?我才没有那么了不起!
不过,或许这些都只是胆小的我说给自己听的借口……
当流人说要去雨宫同学家里看她时,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并不是因为我体贴雨宫同学,我只是不想再被卷入任何惨事。
每次看到夏夜乃离去,我都无法制止。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太深入她们的内心会无法自拔,所以才感到害怕,所以没办法踏出一步吧?
如果时光真的能够倒流,让我回到过去,我能保证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吗?在美羽坠楼时,我也会依旧呆呆地看着不是吗?
「呜……」我感到喉咙紧缩,忍不住发出呻吟。不经意把头转向旁边,我竟发现自己正紧紧抓住床单。
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全身冒汗,呼吸变得紊乱。
别再想这些事了,想想其他事吧!我拼命地在脑中唤出其他影像。吵杂的教室、聊天笑门的同学们、沉默的芥川、噘着嘴瞪我的琴吹同学,此外,还有屈膝坐在折椅上,一脸幸福地翻着书页的远子学姐……
纸张摩擦的声音,以及白皙纤细的手指,引导着我的记忆回到从前。
啊,对了。以前也发生过一样的事。
那是在我高一的夏天。
那年夏天十分炎热,太阳就像要连漫长严冬的份一起为大地加温似的,毫不留情地把热辣光线倾注到人们头上。
那天也是个会让人热昏头的大热天。午休时间,我在挤得水泄不通的福利社前,突然觉得无法呼吸,连午餐的面包都不买了,便脚步踉跄地离开现场。
每次我的病要发作,就会像带着尖爪利喙的大群乌鸦从天而降,毫无预兆地来临。手指变得麻痹,喉咙像坏掉的笛子一样发出咻咻的声音,还会无法呼吸。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脑海中噗通作响,身体也变得好沉重。
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发作——是因为想起了美羽吗?因为美羽也很喜欢吃奶油面包——怎么办?要去保健室吗?不,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病。升上高中后,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生活。在同学们面前,我是那样努力着不惹人注目,努力让大家觉得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不想受人注目……
为了找寻一个可以让悲惨的自己躲起来的地方,我死撑着跨出脚步。
我的额头和后颈满是汗水,咬紧牙关来到三楼西侧的文艺社活动室。本来还以为没有人在,结果一开门,就看到远子学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