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井上美羽作为不暴露真面目的作家推销出去,我本以为这是出于宣传的目的。原来居然是为了保护我,我并不知道。当时的我真是个什么也看不清、只会逃避、愚蠢而无力的小孩子。
我用强调的口吻说道。
「不是那样的。正如您所说的,那部小说是只有当时十四岁的我才能写出来的东西。连文章的创作方法都不是很清楚的初中生,用写日记的感觉写出来的东西——仅此而已。这并不是我的实力——所以写第二部作品的才能,我原本就没有。」
「是这样吗?」
佐佐木先生表情认真地看着我,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是这样想的。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开始写作,我一直是这样期待着的。」
「我……」
我的手微微颤抖,用嘶哑的声音低语着。在我的眼前是佐佐木先生的认真的目光。
「能再一次和我一起工作吗?从那时起已经有两年了。现在的话是不是应该能写第二部作品了?」
再一次——写小说?
大脑的中央被像箭一样的疼痛射穿了。
我——再次写小说?
在麻痹了不断发热的大脑里,浮现出远子学姐的面孔来。
『总有一天,心叶你要把你写的小说给我看啊。』
学姐温柔地说过的。
但是,我对小说——
就像心脏被就像被紧紧攫住,勒紧到了极限般的疼痛,连同仿佛被抛弃在黑暗之中的恐惧,像怒涛一般向我袭来。
否定井上美羽的小说的做法我已经放弃了。
在天文馆的那晚,我已经发誓要向未来迈出步伐。
但是,这并非是以井上美羽的身份,而是以井上心叶的身份向未来前进——!
在我的道路的前方,不存在井上美羽。
我,是成不了作家的——!
远子学姐的面孔、美羽的面孔、快哭出来的琴吹同学的面孔,交错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安稳、平和的日常生活,正直、诚实的友情,为我着想的、虽然笨笨的但是对我非常非常温柔的女孩子。
——请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远子姐的作家的事情。
我用力挥去脑海中流人的声音。
脑海中只留下了在笨拙地微笑着的琴吹同学的身影。
刚刚决定要好好珍惜的我的恋人。
是的,我不会再失败了!我作为井上心叶,要一边保护重要的人一边生存下去!
我迎着佐佐木先生的目光望了过去,我勉强地微笑着。
「谢谢。能得到您这样的评价,我很光荣。不过,我很满足现在不是井上美羽的自己。因为现在就很幸福,我不想再变回井上美羽了。也不会写小说了。」
一瞬间。
远子学姐的声音好像掠过了我的耳边。
但是那是怎样的声音,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楚。
「……想法变了的话请联系我。」
从佐佐木先生手中接过的名片,被我揉成一团丢进了家里的废纸篓。
那晚,我正打算去洗澡,从二楼的楼梯下来的时候,告知来客到来的门铃响了。
时针指向了9点。这种时候会是谁啊?
透过大门的猫眼望去,我看见了三股辫。
「!」
心脏就快停止跳动了,我慌忙解开防盗链,把门打开。
外面的寒气大量涌入,刺激着我的皮肤,我浑身发抖。在似乎冻结住的黑暗中,像病人一样青着脸的远子学姐,口里吐着白气,站着剧烈地喘息着。
平时外出时都会说,不穿制服是不行的。但是现在在厚绒大衣的下面只穿着毛衣和长裙。
本来这已经就够奇怪的了,两支三股辫中的一支在半截的地方散开了,已经发紫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眉头皱的很厉害,盯着我的黑色瞳孔里闪烁着强烈的痛苦和绝望。
这样的远子学姐我是第一次见到!
「出了什么事情吗?」
远子学姐脸猛然扭曲,一副就快哭出来了的样子。然后伸出双手用力地抓紧了我的胸口。
白色的指尖触触及到我的喉咙的瞬间,可以感觉到手指就像冰柱一样冷,我起了鸡皮疙瘩。
「……为什么!?」
远子学姐用就像坏掉的笛子般的嘶哑声音向我诉说着,然后就很厉害地咳嗽了起来。
收缩的瞳孔的边缘渗出了泪水,虽然在不停地大声的咳嗽,学姐还是一直抓着我的衣服。青白色的指尖在颤抖。
「总之请先进来!站在这里说话的话,会感冒的!」
我搂着像幽灵一般晃晃悠悠、站立不稳的远子学姐的肩膀,想带她去二楼的我的房间,但是远子学姐用力地摇着头,并不打算移动。
「为什么、心叶!」
我搂着的学姐的肩膀,冰冷的让人吃惊。远子学姐的身体是如此的纤弱吗?她的肩头是如此的不可靠吗?
「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