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忘记自己了吧?
“小吉……”
要是能立刻和小吉见面,那该有多好。要是能和他像童年时那样天真无邪地欢笑,那该有多好。
长长的石阶,在眼泪彼端晃荡着。
等麻琴惊觉过来,一只脚已经踩空了。
滑落数阶后,她靠着双手用力撑住,才免于一难,然而脑中却有股莫名的晕眩感。麻琴费尽力气爬上最后一级石阶,在看到祠堂的瞬间,一阵剧烈的呕心感袭来,于是不支倒地。
***
在边门被长柄剪袭击后过了半小时,吉朗终于如愿来到最初的目的地——书房,手上的托盘还摆上了一组茶具。
(虽然这个比较不伤胃……不过还是泡咖啡容易多了。)
只用过茶包,没用茶叶泡过茶的吉朗,对茶叶的分量完全没有概念,只能死命回想八千代泡茶的步骤,死马当活马医,结果茶壶里的茶色果然比平时还浓上许多。
看看能不能用砂糖跟牛奶掩饰过去……吉朗心里边这么想,边看看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架子上的某个瓶罐顶端。
吉朗偷偷为这个架子取了个“梦幻架”的外号,上头摆着装有各式各样梦幻食材的瓶罐。有八千代在做点心时会用到的银色颗粒、放在饼干中央的红色小球、用砂糖做的粉色小蝶小花等等,不胜枚举。
吉朗挑了一个蓝色盖子的瓶子,里头装满了浅紫色的小花。
记得八千代说这罐是糖酿紫罗兰。虽然吉朗没有尝过,既然说是糖酿,想必是甜滋滋的。
“先把这个放进杯子里的话,就一定够甜了吧。”
在托盘上敲出清脆声响的杯子里,漾着七朵小小的紫罗兰。就算这些还不够甜,花瓣浮在红茶上如此迷人的景致,肯定能在转眼之间抚慰真琴的心灵。
“这么说来……麻琴好像也很喜欢这种花呢……”
那段在神社玩耍的日子里,喜欢扮家家酒的麻琴,总是拿大叶子当碗,把刚摘来的小花乘在上面当作饭。虽然随着四季更替,花种也各有不同,但绝不会是水或沙之类的,一定是花。
“孩子的爸,饭煮好了哟——”
“谢啦,孩子的妈——”
“还有孩子们的……啊、对了,也要准备泰瑞的份哟。”
那是一只在幻想世界里和两人一同嬉戏的茶色小狗——这个家的每一份子,都对麻琴做的花饭赞不绝口。
“小麻……”
吉朗的低语吹动了紫罗兰。他用力眨眨眼,将家家酒的情景扫去。在这里的并不是麻琴,而是真琴;自己不是吉朗,而是女仆吉香。
吉朗轻敲书房的门,可是没人回应。然而随侍真琴的吉朗只要没被拒绝,都可以自由进入书房,他也就毫不犹豫地把门给推开了。
“打扰了,我把茶……”
才刚出口的话又立刻吞了回去。
讲完电话疲惫地瘫在沙发上的真琴,似乎就这样睡着了。他对于敲门声与吉朗说话声浑然不觉,带着细微呼声地熟睡着。
吉朗虽然想为他立刻端上一壶茶,可惜途中被扫除用具袭击,在厨房也笨手笨脚的,因此耗掉了不少时间。
“他累坏了呢……”
将手中的托盘置于茶几上后,吉朗走向房间角落的一口木箱。
顶着花瓶的木箱里,叠着几条看来很保暖的毛毯。这是为了有时埋首工作,而就近在书房小憩的真琴所准备的。
吉朗尽量不出声地接近真琴,为他盖上毛毯。虽然毛毯质地轻柔,但真琴仍被这些微的重量影响,手抽动了一下。
(不要醒来啊……!)
真琴睡着时仍旧是眉头深锁,看起来很难过似的,不过应该比清醒的时候好得多了。
如春生所说的,这阵子茂原家的电话特别频繁,贵子也连续二天登门拜访。为了还债,必须披星戴月地工作,为了谈生意,必须和大量的人接触。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仍无法无视身为最大融资来源的茂原家,要忍气吞声地应付他们打来的电话,还得对贵子毕恭毕敬地招呼。
这些动作当然都在浪费真琴宝贵的时间,导致他必须牺牲个人时间来弥补工作上的缺口。
这种场面、这条毛毯登场次数增加,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至少趁现在好好地休息吧……”
然而就在吉朗踮着脚尖想离开书房之际——
“……小……吉……”
“……咦……!?”
意想不到的两个字。
小时候,麻琴舌头还不灵光,都把吉朗叫成小吉。其他人大多是叫阿吉,小朗之类的,叫小吉的只有麻琴一个。
“该不会、小麻……!?”
吉朗突然喊出声来,让真琴全身震了一下,身上的毛毯也滑落在地。刹那间他慌乱地四下张望,发现桌上的托盘后转头往门一看,当真琴看见吉朗时,眼睛不由得睁大了起来。
“吉……香……?”
“啊、是……这个……”
真琴定了定神,又回到以前那严肃的样子,捡起地上的毛毯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