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理会。
「尽管如此,也不需劳驾您特地从首都前来……」
「没关系,反正刚好放温书假。听说可以说话了?」
「姑且可以这么说。」
通过多人牢房的区域,钻过为了隔开通道而装上锁的铁栅门,走下非常陡斜且狭窄的阶梯后,就进入一整排有着小格子窗户铁门的独囚房区域。和多人房比起来,此处因为使用率低,而且人数稀少的关系,污秽的气味多少淡了一些。尤利乌斯放心地喘了一口气,取而代之的,是铁锈的气味更加明显。从墙壁与地面渗出的湿冷空气紧紧黏附在皮肤上,尤利乌斯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竖起披在神宫服上的外套领子。
守卫在位于最里面的某间独囚房前停下脚步,透过小窗户确认了内部状况后转过头。
「虽然能开口,但不知能不能对话。」
「没关系,我会试着和他交谈看看,开门吧。」
「可是会有危险——」
听见对方畏怯地响应,尤利乌斯皱紧眉头、回视守卫的脸。
「他的行动力已经恢复到那种程度了吗?」
「不,我想他应该还无法动弹,可是……」语气含糊不清的守卫窥视着尤利乌斯的脸色,接着又理直气壮地继续说:
「他是不死人啊!」
「那又怎么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控制乱咬人。」
「……」难不成把他想成猛兽的一种还是什么了吗?
或许是察觉到尤利乌斯逐渐失去了耐心,守卫嘴中含糊道歉后,取下挂在腰上的一串钥匙。他小心谨慎地将钥匙逐一插进四个钥匙孔中,最后打开门闩。伴随着生锈的磨擦声响,厚重的铁门被推了开来。守卫的身体往侧边一闪,挪出可勉强供一人通过的空问。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我的责任……」
「我知道,我一个人去谈。一进去后就将门关上。」
「知……」
守卫的话还没说完,便赶紧后退两步挪出门前的空间。尤利乌斯步上对方刚刚所站的位置,当他一踏入独囚房,背后旋即传来沉重的声响,随即被关上的门还确确实实地上了门闩。比开门时的动作还快啊!尤利乌斯在心中嘲讽着。
低矮的天花板仅垂着一盏电灯泡,铁锈色的灯光映照着整个独囚房。这是一间相当狭窄的囚房,只需五步便可从一端走到另一端。尤利乌斯很快地跨出了一步,因此与蜷曲躺卧在房内角落的人影之间,隔不到三步的距离。
「喂,还活着吗?」
尤利乌斯开口后静待了半晌。过了几秒,人影微微动了一下,挪动贴在地面上的脸颊仰望尤利乌斯,但立即又兴趣缺缺地闭上了眼。
尤利乌斯叹了一口气、放弃对话,隔着三步的距离观察对方。
对方的体力似乎尚未恢复,看起来相当孱弱。然而,除了贴在右眼和右脸颊几乎覆着半张脸的大块纱布之外,醒目的外伤大都已经消失了,终于又恢复到像个活人的模样。
上个月来探望他的时候,对方的脸部还残留着犹如被辗毙的尸体般惨不忍睹的伤痕,根本无法辨认,也不能张开嘴。还因为喉咙受创而呈现无法说话的状态。尽管伤势如此严重,但似乎仍保有意识。由于每隔一个月前来探视情形时,对方总是用仅剩的一只红铜色眼睛瞪着自己,因此对方应该认得自己。即使是不死人,右手的义肢也无法自行康复。歪曲的金属骨架和缆线相互缠绕,变成破铜烂铁的义肢自上臂垂下、横躺于地上。
尤利乌斯想起去年冬天刚捡到这名男子时的事。虽然只是将他丢在这里,但经过半年后,他竟然可以从那个几乎没有呼吸的状态恢复到这种程度,让尤利乌斯亲眼见识了不死人的实际生态,也再次感受到那种未知的不安。
……但也有一种对方如此凄惨,程度应该也远超过一般人的感想。若是普通人早就死了,而对方却无法安祥的蒙主宠召,只能慢慢啃噬着有如被折磨杀害般的痛苦,一点一点的再生。
「……什么事啊……」
可能是感受到紧盯的视线而不悦,对方郁闷的皱着眉开口。那声音依然沙哑,说话也还口齿不清,不过这是带回对方后,第一次听见他开口。
「你进入首都有什么目的?」
「……」
尤利乌斯以拷问的语气提出质问,对方却来个相应不理。好不容易差不多可以与他对话,此时沉默却又再度降临。尤利乌斯无奈地将语气和缓一些,话锋一转改问私事。这也是他始终最想问的一件事。
「来首都的只有你一个人吗?琦莉呢?」
对方这次并没有漠视他的问话,经过一段冻结般的空白时间才不悦地冷淡回答:
「……没有必要告诉你——」
「我说啊……」尤利乌斯短叹一声:「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多管闲事,小毛头。」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小鬼。」
对方不悦地咂舌又重复说了一次。他自己的态度岂不是更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