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所有人都去死吧——我刚才是这样骂的,我说的是实话。不过尤利乌斯……也包括在其中呢。所以,对不起……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没有资格。」
仿佛有根棒子猛然刺进心脏。
那不是她的错,他痛感自己的天真与思虑不周。
当尤利乌斯知道有一名小孩和自己年纪相仿,也拥有同样血脉。再加上知道那名小孩就是琦莉时,自己其实是非常开心的。他甚至觉得太棒了!他也曾经想过,若席格利-禄有一个年纪和自己相当的小孩,应该可以和他成为朋友,然而这竟然成了事实,而且那个人就是琦莉。
老实说,他是有点得意忘形地来这里和琦莉见面。然而现在他却有种被人从悬崖上推下来的感觉,他这才了解到自己只考虑到自己。站在琦莉的立场,对于突然被告知自己的身世,内心只有疑惑和排斥。而且独自一人被关在这房间里,她一定会用顽强的态度,拚了命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安。他现在才终于了解,不禁觉得心好痛。
啊、我只想到自己,完全不了解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是下了什么决心独自一人深入敌营。虽然身高比她高出许多,但自己还是个孩子,不知该对这个被孤立的女孩说些什么。
「后天我再来……」
他好不容易对沉默不语的琦莉挤出这句话后就走出房间。
「啧……」
步行至走廊后,他发出了咂舌声。自己完全比不上哈维,虽然懊悔、虽然生气,但自己却无法成为她的依靠。他深切体认到自己终究无法取代那家伙。他真的不明白到底那家伙哪里好?不过……就算长得再高,不管经过多久,自己终究仍比不上他。
(他在哪里……)
听说他是在矿山铁路被妖怪袭击时和大家走散的。他心想:父亲派出去的人能找得到他的行踪吗?尤利乌斯没有往回家的路走,而是走向传道部最高负责人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前,他刚好遇到从某处开完会回来的席格利-禄。
「席格利大人。」
他出声叫道。那位在教会最高机关。长老会担任要职、身分地位远远高于自己的男人转过头来,席格利-禄的斜后方还跟着一名不知名疑为近侍的神官,就是他安排自己与琦莉会面的。席格利-禄虽然一副顿时想不起来他是谁的表情,但一脸疲惫的他却仍露出爽朗的笑容:「啊、是尤利乌斯吗?你见过她了吧?情况如何?」
「父亲托我转告您一件事。」
尤利乌斯没有回答禄的问题,反而是以生硬的声音提起了另一件事。这是父亲拜托他的另一件事。席格利-禄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倾听。
过了一会儿后,尤利乌斯下定决心,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最近问题严重的妖怪事件,长老会为什么要加以掩盖?」
席格利-禄顿时变得面无表情,在后方待命的神宫彷佛想说「你这小孩在说些什么啊」似的,一脸苍白地跳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跟你详谈,我现在马上又要去开会了……要讨论古斯-禄丧礼的事,我必须走了。」
「这是家父要我转告您的。」
席格利-禄态度虽然平静,但很明显想甩开尤利乌斯转身离去。尤利乌斯张开双手绕到他的前方,以严肃的表情抬头瞪着比自己稍高的禄,脑海里浮现出父亲交代的话语,并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比起原本寿命将尽的老人丧礼问题,为什么现在不立即处理造成市民牺牲的问题?」
尤利乌斯用力吸了一大口气后又说:
「不要再去管那一、两个来日不多的痴呆老人了!」
他原封不动地说出了父亲交代他说的话后,赶紧趁着席格利-禄目瞪口呆、不发一语时,转身逃跑。
真舒畅!
「刚才那个少年是谁?」
「朋友的儿子。」
「就算这样也不能口无遮拦……」
「不,算了,让他去吧!」
神宫看着跑走的少年背影,一脸不悦地大声说。席格利-禄虽然脸色也有点难看,但还算冷静地回答,所以神官也无可奈何地退下。
「你能不能替我去看我女儿?我现在又要立刻出去。」
神官赶紧对着丢下指示后就走进办公室的席格利-禄的背影鞠躬回答:「是、是,我知道了。」随后就往大小姐所住房间的楼层走了过去。
(来日不多……这倒是……)
神官不禁笑了出来,虽然没有被人看见,但他还是慌张地收起笑容。毕竟这行为实在太离谱了,但对于少年敢在首都内部丢下这句没人敢说出口的话就跑掉,老实说,他觉得莫名钦佩。
春季学年度即将开始,原本明天他就要前往神学校担任特聘讲师,但被任命为席格利-禄的使者后,现在迫于情势变成了禄的亲信,结果还是跟在禄的身边打转。他主要的工作就是负责照顾席格利-禄初来乍到的千金,以及监视被软禁在禄家里的女不死人(也可说是负责跑腿的吧)等,感觉就像专责处理禄私人问题的人,或许比起特聘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