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原本是由已死的下田中尉担任,两人是替补。虽也有其他阶级适当的军官驻守英国,但两人之所以中选似乎是对方的指定。众人之间已经广为流传两人偶然经过开膛手杰克案件现场的事情。
多亏如此,他们到前一刻为止都处於被人群包围而动弹不得的状态。
毕竟围过来的是他国军人,不仅如此,每个人的阶级都高於他们两人。一向大胆的真之担下交谈的责任,次郎只能偶尔配合他的话题点头附和。
即使如此也累得吓人。
并非自谦,次郎有自己是乡下黄毛小子的自觉。虽经由祖父教导学习种种礼仪,但是在这种场合的谈话技巧与行为举止就实在勉强了些。他实在觉得这里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
次郎以死气沉沉的目光,茫茫然地观望四周。
无论是享用不尽的豪华料理、设计华丽的水晶灯、还是音乐家的现场表演或与宴人士面露笑容的对话都一样,甚至宛如明镜般倒映这一切情景的磨光大厅地板也是
全都宛如幻想。就连现在身下坐的椅子也经过一番精雕细琢,次郎坐在椅上,脚底用力踏地,不禁有崭新皮鞋不断陷入深红色长毛地毯的错觉。
这就是英国社交界。总有一天,崇尚西方的日本也会引入类似的制度。
想起在奥秩父山中日常起居用的薄被,与带著细微破痕的杨杨米。那些东西现在不知变得怎样了?总觉得就连那个世界也像实际上不存在的幻觉。
好累。次郎这么想著。
毕竟从迎接真之开始,便发生未曾预料的连续状况。军校学长一如以往的性格自然令他开心,可是接著经过开膛手杰克的杀人现场,夜半突击苏格兰警场进行质问,想勉强参与事件调查却又遇到奇异的二人组,加上从未耳闻的黑暗内阁,站在宛如图画的灿烂豪华大厅,带著笑容成为他人好奇的目标。可是回头一看,什么确切的进展也没有。
我
我现在究竟身处何地,又该何去何从呢?
不晓得。仔细想想,自己至今只是一直跟随在值得信任的人,或是想取悦的重要的人身後一路活过来。究竟是否曾经凭著自己的意愿,并加入自己的价值观作出抉择过呢?自己实在想不出来。
这么一来,这种无所适从的困惑只能说是自作自受。次郎顿时卸下全身的力气,无奈与自嘲化作叹息溜出。
「次郎。」
「咦?啊,是,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吗?」
被真之一呼唤,陷入沉思的次郎慌张地应声,只见军校时期的学长正以亲切的眼神关照著学弟。
「是时候离开了。我也腻了。」
「咦?可可是佐藤中校还没」
「没关系,我们的展示时间也已结束。我去请示中校许可,若是中校,应该不会说不。」
「对不起,还让你顾虑我。」
「笨蛋,我不是说了吗,我也差不多腻了。」
真之说完三天,同时转身离开。
起雾了。
提到伦敦的雾可是世界知名,可说是这个都市的招牌。不过,伦敦的雾其实含有大量用於暖炉煤炭的煤烟,对健康大有问题,实在不能说是浪漫的象徵。
可是,即使如此,这里仍是「雾都伦敦」。
「你看,次郎。」
「我看到了,今晚也有惊人的浓雾呐。」
两人不搭马车而是徒步返回宿舍。也是为了醒酒,真之才提出在雾中步行的建议。
令人连想到巨大生物的浓雾缓缓徘徊於石块、红砖与铁条建造的街道中,姿态大胆而具爆炸性。寂静在雾之舞蹈的映衬下,令人感到难以形容的神秘感动与类似涟漪扩散的振奋。
而且最重要的是充满梦幻。
深色的浓雾化为厚重的纱幕收纳著整个城市。煤气灯的朦胧光线与车轮的闷沉声响从不透明的雾中传出来。
「我之前来的时候也非常喜欢这片雾。」
次郎也对像孩子般兴奋的真之微笑同意。
雾气温柔地笼罩著次郎,尘世间的纷扰都暂时远离。对疗愈疲惫来说,这真是最适切的美妙礼物。
大概是一时兴起,真之提议绕远路「去泰唔士河看看」,次郎也未拒绝。因为开膛手杰克的影响,伦敦的夜里比往常人烟稀少,仿佛独占了夜雾,也不想太早返回。
「这些雾大多是从烟囱冒出来的,烟雾出没在伦敦,是从工业革命时开始的。随著人们变得富裕,烟雾在富裕的带领下於伦敦现身。我喜欢这些烟雾,我喜欢这些狡猾且不客气的家伙。总有一天,这个雾气的同伴或许也会出现在东京,我等不及那一天的到来。」
「会弄脏晾乾的衣服喔?」
「你是笨蛋,你真是个笨蛋,次郎。」
似乎有些醉意。真之开心地骂著他。
接著忽然转为严肃的眼神注视次郎的双眸,次郎不由得停下脚步。
「次郎,日本的海军即将在未来大展身手。」
「学长?」
听到突然出现的话题,次郎歪头不解。但真之无视於他的反应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