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的气息,丰牢吸引住次郎的目光。
昏暗中有东西蠢动著。是一团脏掉的毛毯,毛毯频频扭动,乱糟糟的黑发从中探出。
是个孩子。
恐怕是还不到十岁年幼少年,这样一个小孩子全身蜷进薄毯,横躺在冬季伦敦的路边。
少年的脸转过来,脏兮兮脸孔上的大眼睛笔直贯穿次郎。次郎停下脚步。
盯著与自己不同发色的异国人士好一阵子,然而少年最後仍将头缩回毛毯,以抱著双腿的姿势躺下。虽然少年再度返回毛毯中,次郎还是无法立刻迈步。
「别施舍喔。我们可没富有到花得起伪善的钱。」
真之唐突地低语。次郎吃惊地回过头,发现他也眺望著与自己所见相同的景象。
「因为这里是东区。次郎,你去过济贫院或安置所吗?」
「去过。」
「你觉得如何?」
「」
真之莫名冷酷的眼神看向保持沉默的後辈:
「这个国家的社会现在位於姐姐,换句话说,也是过度发展与腐败的开始。贫困存在於任何地方,自然也一定从以前便存在於英国。但是在成为世界第一的帝国的当下,这种缺憾也会放大,无论怎么以科学与钢筋去覆盖,都无法消弭这个事实。」
英国於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交接之际急速发展。但是急遽的变化必然会伴随著出现扭曲的现象,尤其是工业都市绝对会出现「发展」与成对出现的「贫困」之双面特性。此种悲惨的贫穷,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达到极点。
一八八0年代,郊外贫民区中住有八十万人,他们的生活凄惨到令人看不下去。而将英,国推向冠绝世界之王国的多数普通国民中、上流阶层,不但不照顾他们,甚至还无视他们,或以自己的标准予以以非难。由於当时的常识认为认真拚命工作的人自然会得到相应的报酬,认为贫穷是穷人努力不足,是自己的责任,这是至今仍存在的自由放任主义传统。
只有体验过真正贫困的人才能理解。成长在以为每天能吃到饭、睡好觉,是如同旭日升起般理所当然的环境的人,总是秉持他们的伦理道德,对为了一片面包减少睡眠时间至极点都在拚命工作的人,或甚至不被给予工作机会而只能聚集在肮脏巷弄的人们加以审判,而那就是他们「有常识」的看法。
「唉,这是列强诸国多少都有的状况,日本也不例外。足尾铜山(注:1891年日本的足尾矿毒事件也是财阀受惠,当地矿工受害)就是很好的例子,今後应该只会更严重。」
「你是说日本也会变得跟英国一样?」
次郎声音一沉地询问。真之沉默地垂下头。
「以後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日本必须前进,这是肯定的。要不然日本今後只会被强者当作食粮,这就是世界的现实。」
「真严苛呐。」
「是啊,很严苛。」
真之无情地颔首附和:
「不过,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次郎咬著下唇。这是他应该前进的方向上难以避免的一环。
此时
「你们该不会等我很久了吧?」
两人听见低沉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
「可以请你不要每次都从背後出声吗?使者先生?」
「恕我失礼,真之少尉。」
是那名自称黑暗内阁使者的青年。他一身与昨天相同的装扮,并以相同印象的灰暗眼神面向两人。
二一位昨天似乎十分活跃,看来也是多亏於此才会对我的提议感到兴趣。终於能对二位提供协助,真令人高兴。」
「是的,为了不让昨晚的马车失控事件出现在报导中而从旁加以千涉的人是我。话说回来,绝大多数的报社似乎并不晓得马车的事情。」
「即使发出那么吵的声响?」
「请回想一下。真的有『那么乙吵吗?走在路上,你们有跟任何人擦身而过吗?或是除丫你们之外还有人赶去?」
「」
「恐怕那里设置了结界吧!」
「结界?」
「就是不让人靠近的障壁。说起来算是魔术的一种,我想你们也无法立刻明白。会与你们相遇大概是单纯的偶然吧?而这是否算得上幸运,就要视你们的想法而定了。」
说完,青年浅浅一笑。制式感觉的笑容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想法。
次郎、真之及昨天那名青年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边走边谈。走在前方的是真之与青年,带刀的次郎则跟在後方。
「我带两位到能静下心说话的地方好吗?」
真之对青年这个建议的回应是
「我们还不能信任你。」
他以冷淡的口气回绝:
「再说,边定边说的对话也不容易被窃听,要密谈是再好不过。」
「真是行事谨慎。」
「是啊,不好意思,但我可是很认真的。也不怕你笑话,我可是彻底的小心主义者。」
真之光明正大地回覆青年挑衅的话。次郎也完全赞成,昨天那些男人的本事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