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擅自做出动作,行动比思考早一步出现,而且是彷佛被某种感觉触动般身不由己却又伴随著奇妙坚信而做出的行动。
明明连她的名字都不晓得。
不,她应该就是
次郎甩甩头。
自从被卷入开膛手杰克的事件後,他便不断被周遭事物牵动,没有一次是依据自己的意愿而做出的行动。
在这些行动中,唯独那一夜的那一瞬间,是透过他的自我判断而做出行动。眼花撩乱的状况发展下,面对接二连三出现,通往未知的门扉,原本只是一直目送它们离去的次郎,却毫不迷惘地拙响了最後出现的那扇门。
为什么?
伪善他想应该不是如此。
首先,他不觉得自己有伪善到像那样挺身而出的胆量。次郎无力地苦笑,接著忽然想到什么,在路上突然转头返回原路。
刚才那个巷子里的孩子还在吗?
真之说过「不要因伪善施舍」。他觉得那并非错误的看法,次郎没有立场施舍他人,也认为给一名游民少许金钱,也无法解决根本上的问题。
即便如此,次郎的伪善还是会让他馈赠出一片面包或一条毛毯。而这片面包或这条毛毯对这孩子来说一定会成为生命的乾粮。他只能做这种程度的事,而就算只有这种程度,能做什么就去做不是很好吗?
次郎以那条巷子为目的地,返回汉伯宁街。
而当终於到达那里时,他倒抽一口气伫立在原地。
「来,这个给你有点少,真是抱歉喔。」
刚才横躺在地上的黑发少年面前,一名女性递给他一枚铜币。接著又脱下身上的披肩,披在少年身上。
明明是阴天却撑著洁白小阳伞,戴著宽帽缘的白帽,并身穿朴素的蓬蓬袖白衬衫,细腰以皮带收紧,下方则穿著白长裙。
大概是察觉次郎的视线,她转过头,一脸惊讶地站起来。波浪状的金色长发滑落,偌大的碧蓝眼眸深深凝视著次郎,粉樱色的唇办缓缓圈成环状:
「啊啊啊!」
「那那个」
「昨天的!」
「是,没错,昨天这个」
「太好了!你没受伤呀!」
「是,啊,不对,幸好你也平安无事」
她蹦蹦跳跳地奔向次郎,抛下阳伞握住次郎的双手。
晶亮闪耀的透明眼眸倒映著次郎僵硬大半的脸庞。纤柔的身躯与细长的手脚散发隐隐香气,有一种甜美的气味。每当她展露笑容,金发便随之摇曳,在蒙蒙阴空下匮乏的阳光如沙金般洒落。
「我很担心你,当你从马车摔下去之後我就一直担心著。真是太好了,我都还没跟你道谢呢,昨天谢谢你,你非常有骑士精神呢!」
「不,别这么说」
「真的喔。尤其是那个发出闪光的武器,真是太帅了!」
「是」
态度兴奋,脸颊染上玫瑰色的她让次郎不禁手足无措。她的声音只留下甜美的音调通过脑袋,握紧他的双手柔软而温暖。次郎的心跳加速,目光无法离开她的笑容。
又听见祖父的大喝。
这次还掺杂著苦笑,次郎甚至觉得彷佛听见了「振作一点啊」的声音,他好不容易才挺直了背脊。
「总总之,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昨天从那些追兵手下逃脱了吧?」
「嗯,因为你一开始帮我赶跑他们,之後就轻松了。不是我自吹自擂,就只有在逃跑这一点我可是超一流的。因为就只有这项技艺足经历无数星霜的修罗地狱磨练到现在,就连浑沌与阿斯拉都为此瞠目结舌喔。」
不知为何,她得意洋洋满脸笑意地自豪。虽然不太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次郎仍附和一声「是是吗?」
以一名成熟的成年女性来说,她的言行举止十分孩子气。可是,不可思议的是却没有不协调的感觉。虽然拥有非常美丽的容貌,却散发出莫名呆傻的气氛,这种气氛甚至就连如卡莎那样难以靠近的气息也能抹除。
对了,卡莎。
自称渥洛克家族的男装丽人。她在苏格兰场要找的人就是这个女孩吧?而昨晚的追兵肯定也与此有关。
渥洛克家族、卡莎、凯因、黑暗内阁、吸血鬼,以及开膛手杰克。
次郎的身体内部窜过一股宛如涟漪般扩散的战栗,这是上战场前的兴奋颤抖。次郎以被握持的双手用力反握回去。她吃惊地中断自己的话语,不知不觉地脸色也愈来愈红润,但他没注意到。
黑暗与文明交错的伦敦,现在这里只有她的笑容正笔直地对次郎倾诉著。他确切地亲身体会到某种真实感。
不能放著这感觉不管次郎想著。若要挥剑就必须踏步前行,若要踏步前行就需要立足点。在摇摆不定的立足点上是无法挥剑的。
如今,次郎感觉终於获得斩破黑暗的立足点。
「啊,对对了,也得让这孩子跟你道谢」
双手持续被握著又红著脸,她转身向後一望。次郎这才发现她还带著一名孩子。
那孩子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红发黯淡无光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