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扭曲了。
有种感觉,自己被急速地往上方拉,于是绫想要深呼吸。
但她没办法。
呼!呼!只能短促地呼吸。
她拚命想要冷静,但是——
「你骗人!」她勉强挤出声音:「那种事……你骗人!」
沙哑的声音加以否定:「我没骗妳。」
蛙鸣声逐渐消失。
「那种事……是骗人的!」有如喃喃自语般,绫重复道:「……绝对是骗人的。一定是你为了让我内心动摇,所以刚刚才想出的谎言!怎么可能有那种事,不可能的!」
「不然妳就去问问妳的朋友,小鸟游恕宇。要不然也可以问恕宇的父亲,他不是那方面的专家吗?妳去问他看看,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声音咯咯咯地笑道:「……但真的有必要去问那种事吗?在妳内心某处,不是早就接受这件事了吗?昴,以及小鸟游的那个——」
「……住嘴!」
「妳喜欢那个男人吧?很遗憾,妳那份恋情是绝不可能开花结果的。那个舞原家的小姐也一样。两人部是——现实真是可悲啊~」
「住嘴!」
「妳刚说过吧?世界充满光明。但光芒愈是强烈,相对的阴影也愈是黑暗,这就是真理。现在的昴名副其实就像是个小丑——」
「住嘴——!」
大叫着,仿佛要威胁般,绫将十字弓指向天狗。
天狗沙哑着声音大笑。
然后说道:
「……我说啊,真嶋绫,妳的双眼如今也能精确地瞄准吗?」
「……我……我——」
「妳的头脑还能清楚地思考吗?」
「……住口。」
「妳的手指如今还能顺从理想吗?抑或是——
——差不多该自无聊的梦中清醒了吧?」
「吵死了!我叫你闭嘴!」枪口对准。
绫的声音失去了抑扬与情感。
「——你……不是人!」十字弓的枪口指向天拘,指尖牢牢勾着扳播,绫确认般地问道。「你真的……做了那种事吗?」
「没错。」
「你骗人!」
「是真的。」
「——那么你就不是人!竟然……竟然做得出那种过分的事情,你不是人!你绝对不是人——」
「不,我正是人类。」天狗笑道。
「正是矮小得令人傻眼,对自己所造的业无可奈何的人类。」
「闭嘴——!」
不是在「森林」,而是在正午却一片昏暗的树林里,绫扣下了十字弓的板机。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没去想,就只是顺从手指的动作。
顺从情感的爆发——
7
——回神之后。
舞原家特制的电动十字弓,里头的箭已被射尽,绫一屁股跌坐在树林里。
忽然,她发觉自己已淋成落汤鸡。
应该是雨一直在下,只不过她没留意到罢了。
四周没有任何人,树林里只有绫独自一人。
彷佛在嘲笑她似的,十字弓的箭全都集中掉落在同一个地方。
绫笑了。
(一定是我射出去的箭,全部都被他用手接住了。)
那不是人类会有的技术,那家伙果然不是人——她笑着。
(……可是我知道,那家伙办得到那种事,「森林」告诉我了。)
(所以我必须先破坏他身体的平衡,才能够开枪,不是朝着他,而是朝那家伙在这里设下的……结界?像牢笼一样的东西。)
(我知道……我明明知道……)
却因愤怒而忘我,让他给逃了。
(不但如此,我……我的手指……讲了那种大话,结果——)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
「……得联络依花才行。」绫自言自语般地低喃。
没错,必须告诉她,「在夕阳中出现的男人」出现了。
啊啊,可是……该怎么告诉她?
(我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我不可能对昴、小鸟游还有依花说得出那种事——
发现了手提包,原本打算去捡起来——
绫再次跌坐在地。
然后就这么捶着地面。
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
(……不可原谅,「在夕阳中出现的男人」……)
(就只有你,我绝对、绝对无法原谅!)
她又再痛捶地面好几次。
红色。
那是沾污了白色肌肤而更显鲜艳的颜色。
8
「……话说回来,真教我吃惊呢。」
在不知某处的洞穴里,于安全场所稍做歇息,戴着天狗面具的男人沙哑着声音以难以想象的开朗声音说道:
「没想到居然这么强。真是的,年轻人真不可小看耶,真令人羡慕。」
将符咒盖在天狗的左手,戴狐狸面具的女性开口: